“夫人素日里最疼少爷,听了心里头定然欢喜得很,才不似那起子没心肝儿的,拿着派头压人,将少爷好好的一片良善心意糟蹋了去。”
“婢子念书识字不多,也听过那些个二十四孝,这孝心是老天爷最看重的,谁藉着去干了坏事儿,早晚有天打雷劈的份儿,婢子且等着看呢。”
说毕,也不待屋中人再应声,袖子一甩,大踏步风风火火地出了院门,背影隐在夜色里,瞧来倒颇有几分江湖侠气。
程既在屋中将一番话听得分明,这时没绷住,脸上带了笑出来,吐了吐舌头道,“阿月姑姑好生厉害,骂人都这般巧,往后我可要小心些,万万不能得罪了她。”
“放心,她舍不得骂你的,”谢声惟在他额上轻轻拍了一记,嘴角也不由得噙了笑,“我原先听外祖母讲,阿月姑姑小时性子是最柔顺温和的,外祖母原是看中了这点,才肯拨了她去母亲身边,想着正好克一克母亲那个炮仗脾气。”
“谁知跟在母亲身边久了,倒生生变成了一般的厉害性子,言语间又惯会挤兑人,真吵起架来,只怕比母亲那样的直肠子还要管用些呢。”
“这便对了,”程既抚了抚掌,颇为赞同道,“我算是瞧出来了,这府里好性子的都活不下去,若是泼皮些,指不定还过得更舒坦自在呢。”
“论起来,我们阿辞这般乖巧可人,连讲话都是细声细气,从前暗地里也不知受了多少欺负去呢,真是可怜。”
他说着,又笑着去捏谢声惟的脸颊,“莫怕莫怕,往后有哥哥在前头护着你呢。”
谢声惟偏过头去避开,伸手将他手腕牢牢握住了,嘴角噙了无可奈何的笑,摇头道,“我倒忘了,你这性子脾气,只怕同阿月姑姑能投契。”
“想来母亲喜欢你,也有几分缘故在这上头了。”
“正是呢,”程既不以为意,权当他夸自己,笑眯眯道,“待会儿用饭时,我可要同夫人好好儿论一论,将今日堂上你我二人的风采都同她讲一场才好。”
“夫人听了定然喜欢,说不定还要夸我两句呢。”
谢声惟伸手过去,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一记,“想炫耀也不是这时候。”
“这才是正经能好好替你捡回来剩余半条命的人呢,可得抓牢了。”
“我教你个巧儿,一会儿在饭桌上,你只管低头耷眼,最好眼圈再红些,叫母亲看得真切些。”
“她看在眼里,定然当你今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母亲为人最是护短,到时定然要替你狠狠出一回气才肯罢休的。”
程既在灯下抿着嘴笑,歪了歪头道,“方才阿月姑姑还夸你孝心,这会子就算计到自家娘亲头上了。小心她听见了,再过来骂你一顿狠的。”
“母亲可不在意这个,”谢声惟神色如常道,“今日她帮着将你留下了,来日再同人吵架拌嘴,也多了个颇得力的帮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是是,谢小少爷有一千一万个道理,我是怎么都说不过的,”程既站起身来,牵着手将身旁的人也拉了起来,“快些换衣裳好赶去吃饭了,若是晚了万一夫人不肯给我留糟鹅,我只好将你丢去腌菜坛子里糟一糟下酒了。”
说着一双眼将谢声惟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翘着嘴角道,“只是阿辞瞧起来清瘦,远不似家鹅一般丰盈肥美,还是要再养些肉才好下口呢。”
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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