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异常,谢夫人心里头却清楚,他只有盛怒之时才会有这般模样。
谢夫人与程既相处不多,可心里头对他的性情为人却也是颇为欣赏的,更遑论他还救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想到此处,她对背后设局之人更是万分痛恨。
无论此人所图何事,这等狠辣招数都已触及她母子二人的逆鳞,再容不得。
“你觉得,这人会是谁?”谢夫人开口询问,目光凛凛地看向谢声惟,心底已隐隐有了答案。
谢声惟不知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语气里带了掩不住的讥讽道,“母亲觉得会是谁?”
“能不动声色地寻借口将您与我分别支开,先叫程既孤立无援,身边无人可助。”
“再趁此时机,雷厉风行,强行将人押去前厅,先用去衙门报官、性命之危胁迫,一番言语恫吓之后再假意安抚,做出不欲深究,息事宁人的姿态来,好言调和几句,叫人卸了心防,乖乖地落进圈套里。”
“这般恩威并施、拿捏人心的后宅手段,母亲觉得还有谁使得出来?”
饶是早有猜想,谢夫人呼吸依旧忍不住微微一滞,犹豫道,“程既初来府中,一年都未满,素日里又足不出户。秋萍为着你的缘故对他下手尚且能解释得通。可若说他同老夫人结下什么天大的仇怨,以至于对方非要置他于死地,似乎没什么道理。”
“那是因为,”谢声惟沉声道,“这个局,本就是两人分别布的。”
“秋姨娘想藉着时机对程既下手,祖母不过是顺着她的势,将她当成一把刀使而已。”
“这局明面上冲着程既而来,实则剑指的只怕是我与母亲两人。”
“程既原本就是为了救儿子一命才进了谢府。且不论那道长所言真假与否,如今儿子身子一日日康健起来也是事实。若是儿子当真如恢复得常人一般,只怕大哥在父亲与祖母心中的分量便要大不如前了。秋姨娘瞧在眼里,怎能不急。”
“可母亲素日里严防死守,秋姨娘想要对儿子下手只怕是千难万难。况且儿子终究算是谢家的血脉,若真有折损,祖母也定不会容得下她。”
“想来万般无奈之下,她才只得病急乱投医,将主意打到了程既身上。”
“若果真是因着程既的缘故儿子才有所好转,她赌对了这份可能,赢的便是往后半辈子数不尽的富贵了。”
谢夫人顿了顿,开口道,“我原以为……你同你大哥要好,是不知道这些内宅里的阴私念头的。”
谢声惟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大哥是大哥,与秋姨娘终究不能混同。我心底知道他待我好,无论秋姨娘如何做恶,我总记得他一份恩情的。”
“说到底,生身母亲品行如何,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说得清楚明白,道理都好似在心底。可程既在一旁看着他微微垂下的目光,仍是从中窥见了几丝怅惘。
口中分得再清,心里头到底还是要生出芥蒂。
秋姨娘此番做的是害人性命之事,破局交手,双方终归要撕破脸去斗。无论哪一方得手,经年存下的手足情谊,只怕都要有所损伤。
他轻轻地将手伸过去,盖在谢声惟手背上,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程既的掌心温暖干燥,谢声惟被猝不及防地覆上去,幅度很小地抖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他的手掌反握住了。
手中的温度切实可感,这个人还好好地陪在自己身边,他的心于一片乱糟糟中见了天日,缓缓地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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