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向后捋。否则容易沾到脏东西。”尤珈叮嘱道。
多么亲密的动作, 多么贴心的教导……就像父母照顾孩子一样。
希尔诺小声回答了句“好”, 比平日里消沉一点的目光,仍旧搭在两人的掌心间。
希尔诺自己的手指不算短,纤细匀称, 指甲圆润, 泛着健康自然的粉红, 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根相当精致的手。
但这精致的手掌抵上对面那只手时, 便过于“孩子气”了。
相贴的另一只手显然更长,更有力量。指骨分明,刀削般冷硬,苍白却并不显病弱。
希尔诺向来喜欢老师那双好看又灵巧的手。这双手会握着法杖释放出精妙的魔法,会捧起书讲解理论的知识,也会娴熟地做饭折衣。
与之相比,自己小小的手像是没有骨头,软趴趴陷在对方的掌心里,没有力量。
希尔诺将手掌向下挪移了些,让两人的掌根凑至同一线上,于是上方的差距便分明许多。
自己的指尖堪堪能触碰到,对方指头的上方第一道环线。
那道环线是时间烙下的脚印,是出生时便定下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十年鸿沟。
希尔诺望着老师比自己稍长的指头,心里有些委屈。
这原本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老师的模样与十年前没有太大差别,老师的身形与先前相比稍有变化,但也只有一点点。
老师已经停下来等他了。
是他自己几年来任性的生活作息,扰乱了身体的正常发育。即将要二十三岁的自己,竟然与十八岁的自己别无两样。
所以,尤珈老师才会一直把他当孩子……
希尔诺想撤回手,但却在几乎同一时刻被回握,十指相扣。
他扬起了眼皮,睫毛轻颤。
难以逾越的鸿沟对面,他的尤珈老师正兴味盎然地浅笑,盯着交握的手。
尤珈原本用另一只手托腮静等,有些好奇希尔诺想做什么。
希尔诺似乎在比对两只手的大小,柔软的手心在自己掌内轻捻,勾得人想捏一捏。
他想起有些人喜欢捏宠物的肉垫,想起有些人喜欢和小动物贴贴手。
尤其是希尔诺还很认真地盯着它们看,板着张精致秀气的脸,像是研究着世界上最严肃的课题。
尤珈没忍住弯下五指,紧扣住对方光滑的手背,将对方柔软的手掌包裹住。
希尔诺于是看向了自己,露出属于小动物的湿漉眼神,惊讶,迷茫,又有些藏不住的小雀喜。
尤珈终于是受不了心中的痒意,轻笑着捏了捏小动物的肉垫。
“老师,您在做什么?”小动物困惑地问。
“抱歉,没忍住。就是感觉你的手很好捏……这么说会冒犯你吗?”尤珈问。
希尔诺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回答,他摇头,也落下五指,搭在对方的手背上。
通过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内心便得到满足,仿佛积攒起了力量,敢于问出不太愿意面对的问题。
他忽然说:“老师,您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您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嗯……很优秀的孩子?”尤珈想了想,挑了个中规中矩的想法。
孩子。
希尔诺想起来了,老师一直抵触那件事,不愿意和自己做。
孩子。
那天早晨,一起躺在床上。尤珈老师面对自己时的惊慌、不知所措,乃至自责和难过,是如此的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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