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算不上多么理想的重逢局面吧?
他的脑海里曾经构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局面,以他的智慧,他的口才,明明可以用上百种委婉的句式修辞与盛欢旧事重提,如若事态不对,也可浅浅的打个招呼收场,给彼此留够体面。
但再多的事先决策在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在面对盛欢这张脸,这个人,在发现他跟着杜晨飞跑进跑出的时刻,就都变成了惨淡的纸上谈兵,他生气,他懊恼,他不服,他不甘心,仿佛一夕之间丧失了名为稳重的优良品质,变回了学生时代那为爱莽撞冲动奋不顾身的愣头青。
他惹毛了盛欢,让盛欢跑了。
以盛欢之前的狡猾程度来看……这趟进了洗手间,大概率就不会出来了,毕竟黑市的蛇眼儿是最懂金蝉脱壳的。
顾沨止的情绪突兀的跌落谷底。
就在这时,他听见洗手间里传来盛欢的叫嚷:“顾沨止!”
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学长”“顾神”一类的充满了距离感的称谓。
这一咋咋呼呼的全名距离上一次响彻耳畔,似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顾沨止微微一怔,大脑不经转,像是被牵动了某个片段的DNA,即刻应声道:“怎么了?”
“你带纸没有……”盛欢的声音听起来很卑微,也很不情愿,“我好像……窜稀了。”
顾沨止愣怔着眨了眨眼。
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油然而生,随即乐了。
男生出门大多是不带包的,带纸巾的概率也属实是不高,好在旁边就有纸巾售卖机,顾沨止立即去买了两包,折回洗手间。
“你在哪儿?”他憋着笑问。
“最里面。”盛欢悲催道:“你从底下递进来。”
“哦。”顾沨止循声走到尽头,屈膝蹲下。
半截清瘦白皙的手掌从门缝底下探出来,指尖圆润,勾引似的招了招,顾沨止歪着头,停顿片刻将纸巾包递过去,交接时,他的指甲盖不经意挠过对方柔韧明晰的掌纹。
细小的电流窜进心坎儿里。
“你真行。”顾沨止维持着蹲姿气定神闲:“上学的时候还知道给我发短信求救,现在倒好,直接喊大名了是吧?”
“名字不就是用来喊的么?”盛欢的声音听起来是在抬杠没错了,“怎么?不能喊?”
“能啊。”顾沨止的心情不错:“挺好,多喊几声,我喜欢听。”
那头没动静了。
片刻后,盛欢忽然没头没尾的发问:“你真的在斯宾塞念工商管理?”
顾沨止的眸光微微一凛。
“是啊,怎么了?”他撑着膝盖起身。
“看着不像。”盛欢说。
这四个字意味不明,亦充满了试探。
顾沨止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那你觉得我像是干什么的?”他饶有兴致的问。
“我不知道。”盛欢说。
隔间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
“你好了?”顾沨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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