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负的感觉。
好轻松,好轻松,她再也不用欺瞒自己的哥哥,再也不需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她可以奉献上自己所有的罪孽给荷花仙姑。
她会变得纯洁无暇。
荷花仙姑听到露露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时,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是鄙夷,她娇嫩的花瓣浑然舒展,好似被灌入了琼浆玉液般,飘飘欲仙。
“很好,孩子,你为什么杀死你的父亲,又是怎么杀死他的呢?”
露露深吸一口气,跪坐在荷花仙姑面前,双眼虔诚,像是在描述一个陌生人一般,诉说着自己弑父的行径:“他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娘亲只是从山上跑下来,但是他强行跟我娘亲生下了我们。”
“他不仅打我娘亲,还打我,他不要命的打我和我哥,说我们是小杂种,是卑劣肮脏的玩意。”
露露挽起自己的裤脚,瘦到皮包骨的小腿上有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时日那么久,伤疤清晰可见,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说道:“这都是他打的,有些伤愈合了,又被他打得皮开肉绽。”
“前些天,他去赌钱,输了好多钱,他要把我卖给隔壁村的一个老汉,那个人的年纪比我爹还要大,我嫁过去第一天,我就跑了!”露露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即便是如此,她仍是抛开自己心中血淋淋的伤疤,展露给慈母般的荷花仙姑,“我跑回村,我哥哥也出来寻我,我终于回到了家,我和我哥说可以拼命干活给他还债,他答应了,但是没过几天,他竟然又给我找了另一户人家,只是想换顿肉吃。”
露露的眼中涌起无限的恨意,说道:“我不答应,那天我爹快要把我打死了,可是他害怕打死我了,就卖不到好价钱,给我留了一口气,还是我哥哥照顾了我,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就是这一口气,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趁我哥还在睡觉的时候,到那狗东西的房间里,砍死了他。”
露露疯了一般,笑出了声,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从血管处涌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狗东西的血,都是臭的。”她言语冰冷,忽然想到前面是救苦救难的荷花仙姑,她立即惶恐地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说道,“仙姑,我有罪,我有罪,这些肮脏的罪行污了仙姑的耳朵,请仙姑恕罪。”
荷花仙姑摇晃着硕大的莲花瓣,犹如饮用了醇香的美酒,她用尖尖的荷花角抚摸着露露的脸庞,说道:“乖孩子,现在就让我来洗涤你的罪恶,从此以后,你就是无忧无虑的荷花仙子,人世间的烦恼,再也不会困扰你。”
*
沈之珩跟着小和尚赶了许久的夜路,雾霭沉沉,两人的身上挂满了浅浅的露珠。
“看来那些蛹人都是去荷花庙了,”小和尚踮起脚尖,不住地望漆黑一片的前方看去,好像真的能看见什么,说道,“不远了,我们要走快些。”
想起白日见到的荷花仙姑游神,沈之珩总觉得那所谓的仙姑不是什么正经神明,说道:“那荷花仙姑是真正的神仙?”
“罪过,罪过,”石佛摇头晃脑,说道,“施主,这世间哪里来的神仙,神仙可都在天门之内,那些供奉神仙的庙宇,恐怕都是一些什么沽名钓誉的精怪罢了。”
说完,他忽然停下来脚步,掂了掂背上并不存在的师父,说道:“徒儿错了,徒儿错了,师父您是世间唯一的真佛,徒儿错了,请师父恕罪。”
一路上沈之珩已经对石佛的自言自语司空见惯,见到他做出如此滑稽的动作,也忍俊不禁,说道:“你师父已经是神仙,怎么——”
“慎言,慎言!”石佛露出少见的恼怒神情,说道,“施主,仙家的事情,不可胡言乱语,以免招惹祸端!”
见他真的生气了,沈之珩只能点头答应,说道:“你说的对。”
面对阴险狡诈之徒,沈之珩可以冷嘲热讽,让那些人因为自身的阴谋诡计摔个大跟头,面对骄傲自满之类的人,他也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他们气得半死。
可面对石佛这样精神分裂患者,沈之珩却无能为力,谁能跟一个精神病人讲道理呢?
一旦两人发生什么争吵,都是以沈之珩主动投降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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