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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兰津的出生是不被期望的,甚至从一开始就是罪恶的——他是少女受骗后产下的乱伦恶果。

可自他有记忆以来,便被郁明德一直疼爱着长大,无忧无虑地在山中长成一个很好的模样,直到遇见傅舟延,甚至在最后一个晚上仍然向年长的恋人撒着娇,说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想起郁兰津同其母如出一辙的美丽眼睛,竟不知是福还是孽。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郁明德的离世,生母的否认,这世上除了傅舟延已没有人在乎郁兰津曾经的存在,傅舟延突然懂得了未亡人的含义。

后来梅玲如今的儿子彭如玉对自己萌发的爱意却实在是意料之外。

在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制造的偶遇后,傅舟延差人把彭如玉送到了自己的住处。

子肖母,同样都是梅玲的儿子,彭如玉无可避免地神似着郁兰津,傅舟延默然看着跪坐在自己身前的青年,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不难透过这张脸幻想郁兰津过几年的模样。

但在最后时刻,这人抬起头,露出全然陌生的眼睛,傅舟延停止了自我麻痹。

有时他想郁兰津想得要命,就会让彭如玉来待一个下午,他坐在这头处理文件,彭如玉便在另一头自己消遣。

年轻人总是耐不住寂寞,如此不过一个钟头,彭如玉就会缠过来撒娇,未果就背过去趴着流眼泪;傅舟延向来是不理他的,反而庆幸这样的背影才更像郁兰津,低头在纸上写:“千帆过尽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傅舟延醒过来,床上照常是一个人。

他在黑暗中眨眨眼,回想这一晚上混乱的睡眠,十八岁的郁兰津穿着那身白婚纱,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一片雾里,走着走着郁兰津说自己到家了,低头就看见一块墓碑上面,赫然是郁兰津的名字。

在这十几年里,这算是寻常的梦;估摸着快到起床的时间,傅舟延坐起来,隐约听见洗手间的水声,披上睡袍去看。

他还没怎么彻底清醒,打开门看见郁兰津背对着自己站在一线白炽灯的光里,以为自己仍在发梦,愣在门口不动弹了。

“原来北京这样干,”郁兰津听到声音,从盥洗池旁抬起头,“我都流鼻血了。”

他露出点含着歉意的笑意,低头将洗手池中的血迹冲干净:“吵到你了吗?”

傅舟延无言片刻,这才回神,走过来在郁兰津身后站定,从镜子里看这人湿淋淋的脸,给他递上了一张面巾。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没有敢仔细看过,害怕他不一样,也害怕自己不一样。

傅舟延深呼吸一口气,端详这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过了好一会儿,更贴近一些,手撑在洗手台上,把人也搂在了怀里,叹息道:“我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郁兰津将脸擦干,听这话只笑了笑,便也在镜子里看傅舟延。

他已经好久没和人这样亲密过,热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时,第一反应是想要躲开。

傅舟延注意到这点,但他不让郁兰津躲,一边牢牢地拥抱他,一边示弱地低下头,将脑袋埋在郁兰津脖子边,鼻子发起酸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到郁兰津的放松,于是他抬起头,两个人的脸一起出现在镜子里,苍白的、疲倦的,不再年轻的。

不等郁兰津说什么,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傅舟延喃喃道:“我是不是该去染个头发?”

郁兰津的视线始终跟随着他,一如许多年前的傍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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