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舟延回来的时候,郁兰津正靠在床头发呆,听到声响也没有反应。
护士告诉他下午的时候傅老夫人曾过来探视,但貌似两人之间的交谈并不愉快,晚上吃饭时郁兰津表现得没什么胃口。
傅舟延大多时候都认为父母不怀好意,而事实也告诉自己多疑并不是件坏事,但他却从来没想过李蕙群会在自己和郁兰津中间扮演一个阳奉阴违的角色。
旧事逐渐水落石出,郁兰津确实是死在十三年前的悬崖下,死亡证明和户籍注销,所有手续一应俱全;与之相应地,外籍华人兰津,档案上写他在华居住十八年后,终于被移民欧洲的父母认回,最后一家团聚。
这样滴水不漏的证据没几个人能办到,难以想象当年郁兰津是怎么独自面对这样的权力,傅舟延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刻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在心里打算着,将这两份档案密封好,放到了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
唯恐再次影响郁兰津的心情,傅舟延默不作声地推开门,自己端了凳子坐下,凝神屏气地开始给一个苹果削皮,但他难以冷静,握着小刀的手一直微微颤抖。
果皮总是断,狼藉地掉在脚边,郁兰津注意到此,便摆摆手说不吃了。
傅舟延窘迫地从已经露出来的果肉中用小刀切下来一块,试探着递过去,还是说道:“以后不想见的话就不见……”
“我说了不要吃了!”郁兰津猛然打断他,紧盯着傅舟延,倏地掉下几颗珠子大的泪水。
他觉得委屈,还有愤怒,在缄默的十年后终于爆发: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和沈亭的照片,心都要碎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每天都想你,天天做梦都梦见你能出现,但没有用,这下我真的快死了,你满意了吗?你妈妈满意了吗?
我从来不是一个坏人,也没做过任何坏事,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你,没想到做错事的代价竟然这么大。可我不想死,傅舟延,我不想死……”
傅舟延眼底通红,喉间哽得发痛,好像正在被凌迟,而这把钝刀子已经在皮肉上割了十三年。
郁兰津情绪上头,一激动就开始流鼻血,血液在病床上滴得到处都是,红白颜色晃得他眼晕,几乎快跌坐在床上。
傅舟延忙一把抓住他,急着要摁铃叫医生,但郁兰津不让,任性地自己用卫生纸塞进鼻孔里止血。
“你走吧,我现在懒得看你。”他好像是哭累了,倦怠地想翻身,但吊针扯着手背,血液回流到软管里。
傅舟延一心急,想要来帮他,却被一下子打开了手,下一秒郁兰津便把被子扯上来蒙住了头,拒绝有一切交流。
傅舟延没有办法,默不作声在床边守着他,好在郁兰津默许了他的在场。
直到被子下的呼吸渐缓,傅舟延慢慢掀开被子,只见郁兰津本来苍白的脸颊因为缺氧泛起了淡淡的红,深陷的眼窝仍然是湿润的,看样子是藏起来又悄悄掉了眼泪。
傅舟延断断续续吐出口气,用帕子轻轻擦掉了郁兰津的泪水,还是悄悄叫来医生给他处理好鼻子。然后他坐回去,耐心将苹果切好,装在盘子里。
漫长的化疗疗程开始了,药物一滴一滴地往他的静脉注射,缓慢地将恐慌无限拉长;随着恐慌紧跟而来的是副作用,郁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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