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更是一头雾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头的动静果然消停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她抬眼一看,竟是几日未见的陆则。
往日见他,多是一身锦袍,腰间系革带,挂玉佩璎珞,清贵矜傲,纵使面色冷淡了些,看上去也还是一副世家郎君、端方如玉的模样。但他今日穿了身墨色常服,腕上玄铁护腕,泛着冷硬的光,不似平日那样束冠,而是用黑色织金的发带束成一束,神色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眉间添了几分厉色。
他缓步从门外进来,仿佛是从晕成墨色的夜色中,骤然抽身一般,脚下步调沉稳有力,神色冷淡坚毅。
江晚芙不由得一愣,胸口仿佛有什么凝滞一般,滚烫炙热,逼得她不得不挪开视线。
待挪开视线后,江晚芙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一幕一样,但她过去十几年,应该是不曾有这样的经历的。
陆则进门后,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江晚芙身上。
小娘子大约是觉得山中自在,惫懒似平日那样打扮,十分素雅,面上亦不施粉黛,偏她肌肤白皙细腻,五官十分耐看,在那烛光下,衬得仿佛散发着一抹淡淡柔光似的,与平日比起来,自是另一种美。
他一贯是知她生得美的,此时心里却莫名划过一个念头。前世,若不是自己先下了手,小娘子生得这样美,只怕早有人上门求娶了。
以祖母疼她的心,定然不舍得她一辈子守寡。
那念头也是一瞬,陆则很快敛了心神,正经看向祖母,沉声道,“祖母,母亲,山匪已歼,观中杂乱,不如连夜下山可好?”
陆老夫人自然没意见,看了眼儿媳妇,见她点了头,就颔首开口,“你安排便是。”
陆则应下,命随从去备车,不多时,随从就回来了,在门口道,“车已备好了。”
陆则淡声道,“下去吧。”说罢,朝祖母和母亲拱手,道,“请祖母、母亲动身。”
陆老夫人轻轻颔首,站了起来,却不要嬷嬷扶着,朝拘谨站在一旁的江晚芙伸手,柔声道,“好孩子,还不过来?”
江晚芙一怔,忙过去扶住老夫人的手,被她轻轻拍了拍手背,陆老夫人虽养尊处优,可到底年岁已长,掌心有些粗糙,但却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江晚芙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搀扶着老夫人,同永嘉公主,三人一起迈过了门槛。
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后,江晚芙便上了后头一辆马车。
片刻的功夫,惠娘很快过来了,面上藏不住的慌乱,上马车时,险些跌着,一见自家娘子安然无恙,才舒了口气,浑身都发软了。
江晚芙见她这样子,自然问她。
惠娘道,“奴婢送您去陆老夫人处,便在门口候着,也不敢走远。结果不知哪里来的山匪,忽的进了道观,起初是家仆护卫阻挡,只勉强拦住了人,后来世子带人来了,场面这才平息下来了。”
惠娘虽寥寥数语,但江晚芙自然知道,当时的场面定然是骇人的,否则惠娘不会被吓成这副腿脚发软的样子。
可忆及方才老夫人和永嘉公主的反应,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感觉并不是普通的山匪进犯。
惠娘倒没多想,只后怕道,“幸好世子来得及时,否则咱们一群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话音刚落,车厢忽的被敲了一下,惠娘撩起宝蓝绸帘,被外头的陆则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句,“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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