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如今也是,二十几年过去了,连拧条帕子,都能弄湿袖子。
他是真不敢指望她伺候自己。
陆勤摇摇头,起身进了盥室,洗去一身酒气,进了内室,本想等一等永嘉,但永嘉换衣实在很折腾,他今夜高兴,喝得也多了些,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永嘉换好衣裳出来,一抬眼,便见陆勤已经在榻上沉沉睡去了,他睡在靠外的位置,里侧空着,似乎是给她留着位置。
永嘉愣了一瞬,走过去,垂下眼,看着沉沉睡着的男人。这个男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强硬而可靠的,他战无不胜,牢牢守住大梁边关,震慑住藩王,她那些王叔提起他时,语气里充满了忌惮和厌恶。
但睡着了的陆勤,看上去,也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人静,人总会想太多的缘故,又或者,陆勤的归来,打破了她这段日子的平静,永嘉想起了很多旧事。
她的前半生,有两个最为重要的男人。
一个是她的父皇。
她的父皇,是个有抱负、但不大走运的皇帝。他登基时,当时的陆家的掌权人,还不是陆勤,是陆勤的祖父,那是个手腕极为强硬的老人,永嘉只见过他寥寥数次,几年后,他便战死在了宣同。
但那是后来的事情,父皇在位的时候,陆勤的祖父,强势到了皇室难以容忍的地步,他固执地把持着边关,不许任何人染指,就连父皇,天下之主,都不能越过他。
后来,就有了她和陆勤的婚事。
赐婚前一日,父皇带她攀上宫中高台,没有宫女太监,只有他们父女。父皇那时身子已经不大好了,爬的气喘吁吁,时不时要停下,登上高台的那一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金光照在父皇的脸上,将他的孱弱,照得无处可藏。
高台上,父皇告诉她。
永嘉,如果有选择,父皇宁愿让你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是公主,天底下除了你母亲之外,最尊贵的女子,甚至你母亲的尊贵,恰恰都来源自你和你的兄弟。你姓刘,你有必须担起的责任。
嫁给陆勤,或许很难,但你要记得,你是大梁的公主。
时至今日,永嘉仍然愿意相信,父皇曾经真的希望她过得幸福,哪怕他后来,亲自拟了赐婚的圣旨,把她嫁给了陆勤。
另一个男人,是陆勤。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嫁给陆勤,比陆勤认识她还要早。
陆勤大概不知道,父皇初次引他去见她时,她在桃树下弹的那首曲子,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究竟练过多少遍,那天穿的裙衫,是母后、嬷嬷和她,从几百件裙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对他而言,只是个草草的一面,但对她,却排练了无数遍。
她虽然很早就听到陆勤的名字,但第一次见他,却是在几年后,那时陆勤随祖父出征,少年将军,战场上无比悍勇,大获全胜,得胜归来,他骑着黑色的马,那马很高,他虚虚握着缰绳,游刃有余,少年将军意气风发。那样的引人瞩目。
后来,她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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