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哥儿进步很大。”江晚芙摸摸小孩儿的头发,夸了他几句,就看见小孩儿脸颊红红的,可爱得不得了,心里忍不住想,可真好哄啊。想起姚晗刚被公公带回来的时候,凶得像小狼崽一样,还把嬷嬷手上咬得出血了。现在就像只乖乖的小狗了。
她又问他,“夫子来了有些日子了,晗哥儿觉得适应吗?”
姚晗摇摇头,说话还是很简短,“不喜欢。夫子嫌我笨。”
“晗哥儿不笨。”江晚芙好好地跟他说道理,“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就像你身边的红蕖姐姐,她擅长算账,却不会刺绣。晗哥儿也是,你课业虽学得不很好,但武师傅却常常跟我夸你,说你有天赋。人不是必须样样都擅长,我让你跟着夫子念书,也不是想你考状元,不过是让你识字明理,以后跟人打交道,不容易被人算计。”
“至于你觉得夫子不喜欢你。”江晚芙顿了顿,尽可能通俗易懂地解释,“你现在还小,身边也只有固定的几个人。夫子、武师傅、红蕖……所以有人不喜欢你,你会不高兴。但等你长大了,你会遇见很多人,比现在多很多很多,他们有的喜欢你,有的讨厌你,有的怕你,有的想讨好你,有的人你可以敬而远之,有的你却必须跟他来往。所以,对我们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太在意别人对你的喜恶,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了。婶娘这么说,你能懂吗?”
其实小孩儿不喜欢夫子,她确实可以换个人,不过是张个嘴的事情。但她总感觉,姚晗在和人交往、建立良好关系这方面,实在很稚嫩,他的喜欢和厌恶都太直白,小时候不要紧,可长大了还这样嫉恶如仇,却是要吃亏的。
尤其是他没有父亲长辈护着,以后的路多半要自己走。
她便觉得,自己能教的,还是要教他,哪怕说得费劲些,多说几回,也没关系,她不怕麻烦。
姚晗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但也乖乖点了头。
刑部最近正在复查核准各地上报的死刑案件,各府卷宗一摞摞送进库房,除了皇帝特意下圣旨外,其余死刑犯都是秋后问斩,所以刑部的核准是最后一关,定人生死的那种。所以陆则也很慎重,叫了官员来议事厅,一直到临近下值的时辰,才放众人离去。
看众人从议事厅出来,常宁才赶忙进去,道,“大人,谢回谢大人来了。”
陆则便起身去见谢回,谢回正喝茶,看见他便道,“自你从保定回来,我们还未聚过。今日请你喝茶听戏如何?”
陆则看他一眼,淡淡地答应了。
云水楼二楼雅座,小二送了茶与糕点上来,雅座正对面下方便是戏台,四角各摆一只圆肚水缸做传音,底下正唱的是“玉镜台记”。唱刘润玉的旦角见表哥温峤后,正咿咿呀呀地唱着,跟丫鬟说着自己那点女儿心思。
谢回却没心思听戏,喝了口云雾茶,抬眼看陆则,正想找时机开口,就看他不知听了那句戏词,竟是眉眼微松,露出个淡淡的笑,仿佛很惬意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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