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装好的奏折快步运往御书房。
裴铎看着清了一小半的案桌,手里拿着朱批,继续看着手里的奏折。
“堂兄,你瞧,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封上奏了。”
一旁端坐的裴盛将手里的折子递到了裴铎的跟前,而后便没再开口,屏气凝神地等着裴铎开口。
他乃是裴氏嫡系子孙,父亲是裴铎父亲的四弟,因而他唤裴铎堂兄。
今年殿试,他是皇帝钦点的探花,入翰林院,后被堂兄看重,得以升迁参与政务。
不过他现在也只是在学习的阶段,还没法直接插手朝政,目前就替堂兄看奏折将事情进行粗略的轻重缓急划分,将筛过一遍的折子再筛一遍,然后将不重要的那部分奏折再送到皇帝的案头。
裴盛第一次做这件事时心头狂跳处于亵渎皇权的不安中,长辈们也时刻叮嘱他小心谨慎,母亲更是劝他不要与堂兄来往太密切,裴盛却有主意。
他知道那日殿试皇帝根本不想点他为前三甲,哪怕他有学识有才能,他也刻意忽略他,只是因为堂兄在一旁站着,皇帝最后才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进行了夸赞。
皇帝在借他表达对堂兄的不满,裴盛心里没有怨言,但他清楚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若是堂兄倒了,他们裴家想不被牵连不可能。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慢慢地他翻看这些奏折心也越来越安定,不再狂跳不止心慌意乱,看到的学到的远胜从前,所以他对堂兄更加佩服。
若是没有当年的事,堂兄如此大才之人,必定也会金榜题名而后名流千世,可惜如今白壁有缺,不复以往。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十多年前的泽川,堂兄八岁,他三岁,跟在堂兄后面玩耍,一别多年,已是这般光景。
裴盛压着心里的唏嘘,神色越发肃穆,等着裴铎开口。
“不必管,放着吧。”
裴铎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裴盛有些不解其意,还是将折子压下。
这是靖州来的折子,靖州位于江南,州牧上奏言近日匪患猖獗,望朝廷派兵镇压,想来十分急迫,竟然一月上奏三封,堂兄为何视而不见?
裴铎没为他解释,心思飘到了靖州一事上。
靖州州牧与那些水匪勾结不是一日两日,时常联手欺压商户,一面加重商税盘剥,一面让水匪等着劫货,除非商人能献上七成收益,才能保证货物完好。
上个月中,他们劫掠的珍奇货物却凭空消失不见,两拨人互咬,认为是对方私吞,靖州牧倒是想剿匪,却也把事情被抖落,因此只敢上奏朝廷,而后再装作友方通知水匪,以此在中间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计策裴铎一清二楚,因为那批货物就是他藏起来的。
再乱些吧,再乱些才好出手。
裴铎如是想着,周身的气息却悄然凉了些。
裴盛低头不敢再看,虽然堂兄表现的十分温和,但裴盛却不认为他真的很好说话。
堂兄若是亲切起来,也叫人脊背发凉,他冷下脸,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正在看奏折时,他忽然听见堂兄笑了一声,并非是讥笑,而是因为某事而欢愉。
他好奇地看去,见堂兄的案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
因为距离不远,裴盛也看见了上边写的内容。
巳时一刻醒,驰逐于庭中,见奴微惊,食多,尤嗜鸡肉羹,清水啜半碗。
裴盛有些惊讶地问:“堂兄养了小宠?”
养宠这件事本身没什么让人好惊讶,可裴盛知道那些猫狗见了堂兄都会绕道走,哪怕是淑妃养的那只娇纵爱挠人的异瞳猫,还有长公主养的那只烈狗,见了堂兄都不敢出声,裴盛很难想象还有不怕堂兄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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