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种可以被轻易摧毁的脆弱感,可当你注视到他的眼睛时,便能察觉到一种无法被轻易催折的力量。
这双眼睛注视久了,在温和无害中又能窥见隐隐约约的笑意,与表象相悖,让人不寒而栗。
景浔的心脏骤然收紧,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林织的面上。
林织的眼里有着不知他为何出神的疑惑与担忧,仿佛他刚刚察觉到的都是错觉假象。
“我给你拿毯子,今晚你睡在沙发上,不要出声打扰我。”
景浔的备忘录上有写林织会自己找住处,他只需要收留哥哥的恋人一晚就好。
林织颔首,景浔的沙发足够大,至少比宋嘉竹家的沙发大多了,哪怕他是成年人平躺也空间足够。
景浔很快就带着毯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的体温向来比较高并不畏冷,因此这个季节也只是盖着薄毯,可想着林织怕冷,还是把柜子里放着的厚毯子拿了出来。
他将毯子递给林织,他站在林织身前,光照落下的阴影将林织完全覆盖。
林织仰头道谢:“谢谢。”
景浔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朝着自己的画板而去。
林织注视着景浔的背影,虽然景浔的年纪比他这具身体还要小五岁,但成长过程中经历的事情早就让景浔失去了应有的朝气,像一个勉强运转的时钟,尽量不将混乱与病态展露人前。
林织还挺想看见他最真实的样子,只可惜暂时没机会。
房间内的挂灯明亮,林织靠在柔软沙发上听着笔刷在纸上触碰过的细微声响,闭上了眼眸。
景浔看着画板上自己先前留下的痕迹,将之前的想法抹消,将纸张揭下揉皱又丢弃。
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他的成品,快速地选取着颜料在画纸上勾勒。
灵感的迸发如同新枝抽芽,让他得以摆脱因反复斟酌思考而产生的让人厌倦烦躁的空白状态。
腕表轻微的震动提醒着时光流逝,景浔惯性地看了一眼后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描绘。
在过分专注里他遗忘了空间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他细细地勾勒着边缘,进入了近乎狂热的认真。
血色的暗调在脑海里不断闪烁干扰着他的思维,向他诉说着关于死亡和血腥的艺术。
温热的血液如同死者的哀歌,干净的笔刷上被人沾染上锈红,让他进行着称赞与歌颂,摧毁着他的美学又蛮横地塑造,他竭力地排斥又不可避免的被影响。
暗红色调制颜料被人描绘在灰色雾气上,画出这一笔的人,沉浸在其中无知无觉。
断续的雨在夜半便停了,窗外的光线慢慢变得明亮。
林织因强烈的注视感而从睡梦中醒来,因光线加上初醒视线的朦胧,他只能模糊看见有人坐在不远处看着他。
林织撑着手坐了起来,视线恢复清晰。
他知道是谁所以并不防备,揉了揉额角仿佛刚从混沌中清醒。
景浔的状态有些异常,相较于昨天而言,他身上的混乱感更严重了。
“是一晚上没休息吗,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林织声音轻柔地开口询问,仿佛没注意到恋人的弟弟看他的视线有多么冒犯。
那种专注的近乎于要将他的身体切割细微观察的视线,充满着病态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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