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瑜回道:“知道了。”便带着吕瑛找到一个山洞,又在琼崖岛上很常见的阔叶林中摘了叶子,拿来挡在洞口。
雨很快就落了下来,淅淅沥沥,为黛绿的山峦披上透明的水衣,将一切变得清透澄净,雨水与丛林互相侵染,蒸腾起带着草木清香的气味。
吕瑛依然在他的小册子上写东西,他出门时也带了书,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史书。
秋瑜很确定这孩子思考的东西不是寻常小孩会思考的那些,他的好奇心很重,脑海里总有那么多为什么,但相处了这么些天,秋瑜也发现了一些事——他正在见证历史,见证一个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孩子,在巡视故乡时主动去摸索人性。
虽然“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可史书上总有那么几个猛人,让人觉得他们站在历史的节点上时是可以左右一个民族命运的,禹武宗就是这样一个猛男,他站在大一统的节点上代表禹朝战胜了北孟,维护了华夏文明在传递过程中的统一。
如果他只是一个为了荣誉而征战的君王,那么在他完成大一统的历史使命后,就算是死了,也总有许多与他相似的君王接下皇位,做皇帝应做的事。
可如果禹武宗能领悟到社会、阶级、人性,那么他对历史的影响必然会更加深远。
毕竟封建社会里最能影响天下的人就是皇帝了。
不过就算吕瑛是小神童,现在就把那么多期望寄托在他身上,似乎也过了点,按照秋瑜从网上看到的粗浅的儿童心理发展来说。六岁小孩还处于认知世界、建立自我意识的阶段呢。
努力几次,终于点燃柴火,秋瑜用火烘烤着干粮饼,状似无意地说:“瑛瑛,你这次出门,也不光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吕阿姨要离开家吧?”
吕瑛捧着史书,依然专注地看着,听到秋瑜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秋瑜:“那你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原来的茧房呢?”
吕瑛头也不抬:“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因倭寇死了,他失去父亲后不久也死了,我为了他沉掉了好几艘倭寇的船。”
秋瑜:“这个梦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吕瑛诚实地回道:“很特别,我外祖和外祖母都说过,我是个没心的小鬼,天生比常人少了点什么,我没为这些话生气,但有点不服气,等做过那个梦,我觉得我应该是有心的。”
秋瑜:“所以你走出来,是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心?”
吕瑛:“对。”
秋瑜耐心地问:“现在你确认了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吕瑛是有心的,他会为了穷苦人而想杀那些恶霸,这证明吕瑛可以感知他人的不幸,这是有心的人才能拥有的能力。
吕瑛却说:“在和那个菜霸聊过后,我就知道我有心了。”
菜霸?
秋瑜愕然,这小子共情的对象是菜霸吗?
他结结巴巴:“你怎么因为菜霸,确定自己有、有心?”
吕瑛看着秋瑜,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因为在菜霸说他为什么成为菜霸的时候,我很可怜他。”
“我和他是有相似的地方的,他为了吃肉去做那些地主的狗欺负普通百姓,我为了好奇心,指使你把那些恶霸绑起来审讯他们,我们都有欲望,只是我有娘管着约束着,我知道有些事不能做,菜霸没有娘,没人教他那些道理。”
吕瑛很小,可他已经明白了,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一个人前,要先想想,不是每个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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