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区偏僻的小镇,靠近海港码头,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有猎杀海怪为生的渔夫,有搬运货物的劳工,有洗衣为生的洗衣工,更有躲藏在这里有如下水道老鼠一般繁殖的狂信徒。
眼前这家破屋酒馆的位置很糟糕,坐落在废铁堆积而成的垃圾场中,显然就是这群下水道生物的秘密基地。整个酒馆的二楼已经被炸飞了,大概是穷途末路的狂信徒引爆了炸药。周围的居民紧锁门窗,小心地躲在窗帘后窥伺着情况,生怕那间酒馆里发生的变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酒馆里的灯具已经全部被毁了,里面一片漆黑,半人高的铁门板飞到了户外,上面还挂着一具只剩半截的尸体,被煤油路灯孤零零地照亮着。
而路灯下,一个瘦削的身影靠在墙边,一身既不保暖也不防水的浅色大衣已经被血浸透,他在抽烟,也在等人。
“齐……齐先生?”狼犬用不太确定的口气喊出了眼前之人的称呼。
“是我。”抽烟的人回道,声音嘶哑,像是咳坏了嗓子。
闻言,跟在狼犬身后的几名执行官纷纷朝他行礼。
“我出来办点事,路过这家酒馆顺道买杯酒,结果被我意外撞破了,真是运气不好。”齐先生抽着烟,微微侧过脸看向狼犬。
灯光下,他的睫毛在咳出了红晕的苍白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盖住了他平日里温柔忧郁的褐色眼睛。冬夜的风凛冽地吹过,小雪在风中横飞,扑簌簌地打在人的脸上,他却好像不知道冷,夹着烟的手丝毫没有颤抖。
但是狼犬觉得冷,他眼看着齐先生的外衣在滴血,那件好像在血水中浸透了的衣服不断有暗红的液体滴落在雪地上,让纯白的积雪变成了一摊猩红的杀戮湿痕。
阴翳的恐惧感从脚底蔓延到了脑中,狼犬僵硬地附和道:“是啊,他们运气可真不好。”
齐先生笑了,弧度很浅,神情很冷,比起友善的微笑更像是无情的自嘲。
“还有几个活口,我绑在吧台后面了,你们再进去检查一下现场吧。里面有个地下室,你们下去前先做一下心理准备。”齐先生说道。
狼犬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把人关进自己的半领域里,他也不敢问,带着人进入到已经一片狼藉的酒馆中,迅速搜查起了现场。
惨烈,这是狼犬的第一印象,他忍着满地的血腥味,把一楼的十几具尸体拖到了一块。从现场分析,他大概能想象到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齐先生走进这家陌生的酒馆,打算喝一杯。也许是从顾客古怪的神情里,也许是从被加了料的酒里,又也许是从酒保暗示的手势里,他发现了这不是一间普通的酒馆。
然后呢?狼犬没有更多线索了,他带上执行官们来到了后面的酒库,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狼犬打开了笨重的手电筒,沿着染血的楼梯慢慢往下走。
他看到了一个人间地狱。
倒吊风干的尸体、装满了腐肉的祭坛、婴儿头颅制作的酒杯,还有酒杯人血里浸泡着的眼球,一个由这些曾经活着的生命组成的地狱。
狼犬几乎是从地下室里逃出来的,他冲到了户外呼吸新鲜空气,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几个下属蹲在一旁呕吐,那声音让狼犬也想吐。
太不专业了,他瞪着下属,恼怒地心想,果然还是历练太少了,换成是执行处的执行官就绝对不会是这样,要是换成审判庭的处刑人,那更是见了尸山血海眼睛都不眨一下。
“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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