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雪松宛如一支支拔地而起的利刃,贯穿在冰天雪地中,如剑冢,亦如丰碑。
森林间有一片空地,周围是一个个的木桩,原本长在这里的林木好似被什么人砍去了。那些被砍掉的林木堆积在不远处,成为了一间正在建造中的木屋。它还没建好,只搭出了一个框架轮廓,不足以挡住寒潮。
木屋的主人只得坐在一团燃烧的篝火旁,用厚实的毛皮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他在篝火旁看书,看得很认真。
雪焚高原的夜晚太冷了,水壶里的水早已冻结成冰,他只能喝不容易结冰的烈酒,那冰冷的酒精在喉咙里化为滚烫的热力,给他带来片刻的温暖。
远方传来了狼群嚎叫的声音,这是饥饿、野性、渴望血肉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书,右手摘下斗篷上的兜帽,将右手按在刀柄上,起身看向狼群的方向——
月光照亮了雪原,雪原照亮了他的眉眼,那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英俊容颜,一张刚刚成年的、少年人的脸。
厚厚的绷带缠住了他的左眼,那完好的右眼在皎洁的月光中蓝得动人心魄,他警惕戒备,宛如一只即将成年的幼兽,面对周围蠢蠢欲动的猎食者。
这种锐意尽显的锋利,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是他还太年轻的证明。
他还没有成长到能对一切危险从容不迫,所以才会在遇到风吹草动之时,都拿出百分百的狠劲,好像每一个敌人都会置他于死地。
他必须经历足够多的危险,积攒足够多的经验,才能学会从容应对这个世界。
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被他放下的那本书摊开着,篝火温暖的光照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副用炭笔描绘的人物速写图。
画中,是齐乐人凝望着远方的侧脸,画中的他目光坚定,神情温柔。
旁边是一行新加上的潦草字迹:【你要等待他,相信他,即使现在的你,还不曾认识他。】
狼群没有来,他等的人也没有来。
他重新坐回了篝火旁,抱着未来的他留下的日记本,喝着灼人的烈酒,他满怀困惑与迷茫,还有那一丝不知何来的……
期待。
………………
“齐先生已经出发了。”送走了齐乐人,阿娅回到盛夏行宫,对夜莺说道,“他临走前跟我要了雪焚高原的地图,说他能确定陛下的位置,这片高原有雪松林的地方不多。可是……来得及吗?那个时间逆流之刑,会不会加速稳定器的崩溃?”
夜莺显得很淡然:“你要相信血之祭祀。”
阿娅:“但这只是饮鸩止渴!”
夜莺:“但只有饮鸩,才能止渴。一直饮下去,直到他的解药到来。”
阿娅愣愣地反问:“解药?”
夜莺笑了笑,没有回答。
解药,不是已经来了吗?
夜莺说道:“不必担心,关于血之祭祀,我了解的比你更多。这本就是我们一族从极光中获取的知识。现在最紧迫的还是停止时间逆流之刑。否则,陛下会退回年幼的时候,直到消失在这个世间。一旦这具化身死亡,附着在他身上的本源诅咒会立刻反噬给本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阿娅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血之祭祀失败。
而失败,总是意味着难以承受的代价。
那是悲剧的重演。
她回想起血之祭祀的那一天。
宁舟带着她穿过漫长的地下甬道,走向那处祭坛。
她颤巍巍的,仰望着尽头那扇巨大的铁门,满眼都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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