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起他十七八岁时做过的一场美梦,梦里他拥有一块反向的钟,能够逆转时间回到战争和灾难还未发生的那一天,劝诫人们握手言和或者速速逃命。
但梦终究是梦,他没有能够逆转时间的钟,只有记录苦难的相机和石头。
十七岁到二十五岁,足够他认清自己的渺小无能,警醒自己不管经历什么,都不要变得冷漠无情。
出院那天,贺灼帮他找来一块石头,四四方方还黑黢黢的,说是从云断山脚下捡的。
季庭屿见到那块石头的第一眼就知道贺灼为什么选它了,因为它长得很像猴子的眼罩。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贺灼拿起小刀问他:“要刻什么?”
季庭屿想了许久,说:“2018年6月14,威廉落网,孙敬平归队,月亮回到了天上。”
-
战争过后第一件事就是灾后重建。
记者部大楼要推倒重筑,灾民也要另找地方安置,所以季庭屿伤还没好全就闹着要出院,就怕基地出什么乱子,没想到回来一看,贺灼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领导不在,他就是领导。
在队员心中的分量丝毫不比季庭屿轻。
毕竟是凭一己之力把他们二十多号人从鬼门关拉出来的活菩萨,敬仰崇拜自不必说,甚至还招揽了一帮小迷弟,有事没事就要看他的本体。
贺灼刚开始看在他们痛失战友心情低迷的份上,就给看了两次。
结果这帮人愈发蹬鼻子上脸,不仅看,还要扯着他的胡子合照。
这怎么可能,贺灼就没让除季庭屿以外的人碰过自己的胡子。
他不干了,甩起尾巴就走,那帮小兔崽子在后面追他,被他一爪全部撂倒。
经过那一晚,他们和贺灼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以前和他称兄道弟完全是看在季庭屿的面子上,现在叫一声灼哥则是发自内心。
当然贺灼也不会让他们白叫。
季庭屿住院半个月,本以后回来会看到:大家悲痛但坚强地扛着大包,拉着水泥,一边缅怀猴子一边辛苦盖楼。
结果贺灼直接画好图纸找了专业施工团队,队员们啥事没有,每天就负责玩。
基地里新增了台球厅、游戏厅、甚至以前的图书馆底下还搭了一个小清吧。
救灾那晚厨师的手受伤了,没法做饭,贺灼就从国外请了两位米其林三星大厨回来,专门负责变着花样地伺候这五十几号米虫吃喝。
他买下那架直升飞机,开了边境通行证,每天早上从各个港口运输高档生鲜来尼威尔,先到医院给季庭屿留一份,剩下的全部拉到基地,在大院里搞成十米长的自助流水席。
鲍鱼龙虾海鲜牛排随便吃,大几万的酒全天无限量供应,一到固定的某天比如星期四就搞个抽奖,奖品从一套临江大别墅到劳力士手表不等。
以前吃糠咽菜的艰难日子是一去不复返,记者部在贺灼的带领下成功过上了纸醉金迷又欣欣向荣的美好生活。
金钱的芬芳让他们快速从苦难中解脱,将塑料战友情抛诸脑后,但仍未泯灭的良知又指责他们不要这样。
于是队员们每天都挣扎在:呜呜呜猴子哥你死得好惨,但A5和牛真特么好吃,呜呜呜猴子哥你怎么能英年早逝,但我今天中午抽到了劳力士,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罗莎琳看到季庭屿还挺惊讶:“哎老大你怎么来了?”
“你猜你为什么叫我老大?”
这他妈是我的基地!
“啊忘了忘了。”罗莎琳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那正好,今天飞机拉来两大箱海胆,我们搞个篝火舞会吧,欢送猴子一路走好,行吗贺总?”
“我才是你老大!你问谁呢!”
“害,什么你是他是的,你们俩不一家的嘛。”罗莎琳像拨弄小孩儿似的在猫咪脑袋上揉了一把,冲贺灼挤眉弄眼。
贺灼笑了笑:“搞吧,你们自己安排,酒别开太烈的,小屿还喝不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