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黑暗里潜伏着危险,却还是强迫自己走下去。
大半个身体已经钻进了地窖,只剩肩膀以上还在外面,齐乐人对吕医生点了点头,示意他多注意一下南璐,可惜两人的默契不足,吕医生笑呵呵地对他挥手鼓励,齐乐人一阵心累,专心爬梯子去了。
地下室自下而上地吹起了一阵冷风,手机的照明范围狭小,只看到光束里自己的影子,四周是大片大片的黑暗,正在往下爬的齐乐人突然脚下一空,爬梯的横栏少了一截,他往下坠了一坠,幸好手紧紧抓着爬梯,这才没有跌下去,这个小小的意外让原本情绪还算平复的齐乐人一阵心慌,脚下那深重的黑暗里好似潜伏着可怕的怪兽,令他不禁为之胆寒。
还不等他平复一下心跳,在黑暗中踩空的那只脚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拉住他脚踝的东西力气大得出奇,用力一拽将他从爬梯上拽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又一次摔得头昏眼花,但是这次比从二楼掉入画室要好得多,起码齐乐人还有力气翻滚了几圈,强撑起不听使唤的手臂握紧匕首。
手机已经摔在了地上,照亮了一小片区域,黑暗之中好似响起了温柔的吟唱,一点微弱的烛光亮起,然后是两点,更多更多……两排紧贴着墙壁亮起的烛火照亮了这间黑暗死寂的地下室,在那烛光的尽头,有一把背对着他的摇椅,坐在摇椅上的女人有一头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披散下来。
她轻轻地哼着摇篮曲,在这阴冷的地下室中,温柔地哼唱着。
齐乐人的视线在四周扫过,没有看见刚才将他拉入地下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太诡异了……他甚至想到了逃跑,可是一抬头,那开启的地窖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在砰地一声巨响中被关上了,来自头顶的光线消失,也切断了他的退路。
随着地窖门的关闭,那把摇椅缓缓转动了起来,像是放置在转盘上一样,慢慢转了过来。摇椅上的金发女子闭着眼,怀抱着一个襁褓,轻柔地哼着曲子。
摇椅正对着他停了下来,椅子上的疯夫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左眼和画像上一模一样,而她的右眼却已经被剜去了,徒留下一个渗血的窟窿,汩汩地留着血,从眼眶一直流到脖颈。
这妖异不祥的一幕让齐乐人提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他一动不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僵硬的地步。
“你是来报复我的吗?”摇篮曲停了下来,疯夫人轻柔地问道。
“……”报复?谁要报复?齐乐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孩子,你还想夺走什么呢?他的爱吗?”疯夫人的声音变得阴冷了起来,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呓语一般说道,“我恨你……憎恨你……嫉妒你……回到坟墓里去吧,和肮脏的蛆虫一起做伴,那才是你的归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疯笑声越来越疯狂,凄厉得刺破耳膜。
她站了起来,将怀中的襁褓轻柔地放在了摇椅上,摇曳的烛光中,她完好的那半张脸如同悲悯的圣母,可是当她正面向齐乐人走来的时候,那血肉模糊的右眼里不断流淌着的血泪,却让她像是地狱归来的恶灵。
两排点燃的烛火摇晃着,在地上投下纵横交错的影子,摇晃着,摇晃着……
有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从脚下慢慢往上爬,抚摸着他的脚踝、膝盖,一寸寸地往上爬,齐乐人手中的匕首猛地向那看不见的东西挥去,匕首在空气中挥出一道锐利的风声,却什么也没碰到。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疯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一步步向他走来,她走得很慢,可是每一步都像是卡住的录像带,一帧一帧地往前跳跃着,这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四面八方的烛光让她的影子颤抖扭曲,在地上投影出一片诡异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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