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青岩怔住了。
“从今日起,你每日晚饭后,到本王书房来,本王亲自教你读书明理,不许耽误,否则一切责罚如旧。”
青岩喏喏,却不敢违抗。
他怪异的内侍生涯,来的意外,过得也意外。
毕竟天底下哪有让主子亲自教仁义礼智信,教四书五经、甚至教经世治学、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的内侍?
可青岩偏偏却成了这么一个内侍。
青岩早有耳闻,当年先帝继位,太后还是皇后时,王爷只有三岁,因此养在长嫂膝下,其实视他与亲子无异,太后出身陵川王氏,家中世代簪缨,每代必出两榜进士,是极清贵的人家。
因此王爷开蒙便由太后亲自教导,听闻他功课极好,悟性又高,就连太后也常常与先帝赞他才高。
如今方才真正领教。
徐都知在世时,只是教青岩识字看账、打理文契书信,从未这样从幼学琼林到大学、中庸、乃至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的字字句句讲解,引经据典、鞭辟入理。
青岩本以为自己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可却渐渐在王爷的讲解中忘了时辰,甚至忘了饥饿困倦是何滋味。
他终于知道,当年那个一见之下令人忘俗的翩翩公子,是如何养就那样一身温华气度了。
因谢父之故,青岩心中原对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清流视若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他却渐渐发现,王爷的一言一行,却是真以书中圣人言表为规为制,他是那样时刻严以律己,王爷口上说着仁义道德,心里想的便是忠君报国,他是先帝幼弟,若有半点反心,当初大可以放任今上在林州自生自灭,取而代之。
可他却没有那样做。
王爷与那些嘴里光风霁月、心中却男盗女娼、表里不一之人,云泥之别。
可要说王爷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夫子,他又偏偏不是,青岩发觉王爷讲起那些为圣人不喜的小道——玄黄医理、天文经学,乃至道经佛理,也是滔滔不绝,他亦远不是一个只知圣人云、只会写应试科举文章的书呆子。
弹指三年一挥,青岩就这样长大了。
这些年来,王爷教他的又何止如何明理读书,更教了他骑马射猎、习武强身,教他如何立身于天地之间。
徐都知待青岩亦是用心良苦的,可却是在教他做个奴才。
而王爷则是费尽心思的,在教他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王爷如此苦心,即便对着弟妹子女,也已当得了。
青岩仍是那个事事谨小慎微、察言观色、左右逢源的内侍,可骨子里,却又隐约不是了。
他终究不曾如幼时以为的那样,长成面目模糊,扭曲如蛆虫而内心阴暗的人。
可王爷待他越好,青岩心中便越忐忑。
他不过一介卑微内侍,他怎么配?
青岩发觉自己开始惶恐,他怕这样好的日子有朝一日过着过着,便没有了,他知道王爷是在补偿,他知道王爷是觉得朝廷欠了谢家的,所以青岩也怕王爷哪一日觉得这补偿已足够了——
便是不够,进学总有结束的那一天,这仿佛很正常,可青岩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法想象失去这一切的那天——
只要一想,他便觉得似离了水的鱼般窒息。
也是在这个时候,青岩才骤然惊觉,镜中的小内侍已长大成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面黄肌瘦、目光阴郁的小孩,王府风水颇好,把他养的唇红齿白,目如流波。
沈氏貌美,青岩生的像她,肤色极白,他虽是男子之身,却因净身再也无法长成高大健朗的成年男子模样,容色亦稠艳的叫人几乎挪不开眼。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