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当日嬷嬷不是也与你说了,这药只会让我卧床,如今我已卧床不朝,遂了他们的愿,难不成他们还要来找你麻烦?”
“这几日无论宫中以何原由宣你入宫,你只推脱不去就是了,倘若追责下来,便说是我给你安排了差事,抽不开身,总不能冲到我府上来拿人吧?”
青岩听了,既觉得安心又有些感动,道:“只是,因小的令王爷与皇后娘娘有了龃龉,小的心中不安……”
说着却又顿住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
龃龉?
又岂止是龃龉呢?
宫里买通了王爷府上的人要投毒,王爷也心知肚明见招拆招,两方距离撕破脸皮不过一步之遥,如今维持的大约也只有面上的体面罢了,已经这样了,还需要做什么面子情呢?
这天家亲情,也着实有些好笑。
青岩想起王爷毕竟是帝后的亲叔叔,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不免有些黯然,闻宗鸣却安抚的抚了抚他的鬓角,含笑道:“明日我带你见两个人,你今日好好歇息。”
青岩一怔,抬眼看他,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他心跳顿时加快,不可置信道:“难道王爷是找到了……”
闻宗鸣却笑着不答。
或许连闻宗鸣自己也未曾察觉,自宫中那一夜后,他其实渐渐变了些性子,做了许多从前那个应王闻宗鸣,绝不会做的幼稚孩子气的行径——
比如卖关子,看着小内侍好奇的抓心挠肝一整天,并且恶趣味的引以为乐。
第二日青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个大早,又在早膳时心神不宁的将茶沏进了汤碗里,弄得闻宗鸣哭笑不得后,晌午时分,他终于在王府花厅里见到了那两个久违了的人。
一别十年,娘亲和姐姐都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沈氏好像老了许多,算来她也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却已经灰白了头发,皮肤粗糙而干枯,好在背脊倒不怎么佝偻,因此瞧着还算有精神。
姐姐则是有些瑟缩的模样,脸色黄而黑,只有一双和青岩如出一辙的大眼睛水汪汪楚楚可怜,仍能看得出来,模样本是极美的。
青岩一瞬间红了眼眶,他嘴角颤抖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得出来,这些年娘亲和姐姐一定过得不好,尤其是姐姐,完全没了年少时那副灵动跳脱的模样,他既觉得难过又心疼,只恨不得十倍补偿她们这些年来受的苦。
青岩的娘却早早在花厅里望眼欲穿的等着他过来,青岩还未踏上台阶,她便已经冲上前去一把捉住了青岩的手,目光迫切又带着重逢难以的欢喜。
可欢喜之中却又红了眼眶。
“澹儿……我的儿,是你吗?你是娘的澹儿吗?”
青岩再也无法忍耐,落泪涩声道:“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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