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春忍不住道:“掌事平日里是最清楚殿下脾性的,怎么如今反倒糊涂了,今日殿下气得哪样,哪里还有心思叫什么侍寝?掌事也是的,竟还说走就走了。”
德喜也道:“是啊,掌事都不知道,你一走了殿下那个脸色……真是想想都叫我两天吃不下饭。”
青岩笑了笑,没答话,只道:“现下谁在里面伺候?”
德春道:“没人伺候,殿下不叫咱们进去。”
他话音刚落,寝殿里便传来闻楚的声音:“谁在外面?是谢掌事回来了吗,叫他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德喜德春闻言,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青岩,朝殿门努了努嘴,意思是叫他赶紧进去。
青岩点了点头,德春却又拉住了他,低声道:“殿下这两年,正是脾气不对付的时候,掌事您就顺着他些吧,别再和他置气了。”
青岩失笑,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我一个奴才,哪有和主子置气的道理?放心吧。”
语罢便推开殿门,径自进去了。
德春却只是盯着他消失在殿门里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德喜问道:“怎么了你,叹什么气?”
德春道:“没什么,大约……大约是我多心了吧。”
*
却说青岩进了门,绕过外殿屏风,果然见闻楚坐在内殿书案前,手里卷着一本书册正在细细翻着,听他进来了,闻楚也不抬头,只继续一边翻着书,一边淡淡道:“回来了?”
青岩叠掌揖道:“是,不知殿下唤小的,有何吩咐?”
闻楚道:“我岂敢吩咐掌事?只有两句不痛快的,掌事也能转身就一日找不见人影,我若再多吩咐两句,只怕明日掌事就不在我这春晖殿里当差了。”
青岩听出闻楚话里的不快,又想起今日师父商有鉴的话,忽然也觉得并不是全无道理,闻楚毕竟大了,和四五年前那个还会歪着头眨巴眼睛的俊俏小童已经不可再一而视之,闻楚近年来对他事事言听计从,想来自己也的确有些失了礼数,放肆忘形,若是真叫闻楚心里因此对他生了芥蒂,的确不好,也该改改对闻楚的态度了。
于是撩了衣袍,跪下磕了个头,道:“小的擅自安排吴侍寝、申侍寝回来,逆了殿下心意,惹得殿下不快,小的该死;今日前去养心殿,是听说内廷司要新换位总管,因此特去照面知会,也好便宜往后替殿下在内廷司走动,不过小的粗心忘了和殿下禀报,因此耽误了侍奉,也是罪该万死的,小的听凭殿下责罚。”
青岩已经多年没在闻楚面前露出过这般做派,这么一出,倒是把闻楚给弄的愣住了,他回过神来,嘴角抽了抽,立刻放下了书册走到青岩面前扶他起身,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
青岩没有抬眸,只是余光瞥见闻楚薄而颜色浅淡的唇微微颤了颤,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岩没有抗拒,只凭着闻楚扶自己起了身,才低声道:“殿下也知道的,自当年宜王之事后,皇后娘娘就不再压着给诸皇子宫中分拨侍寝之事了,小的若不先替殿下掌眼选人回来,只怕等以后到了日子,送来的却又不知是哪宫安插的牛鬼蛇神,小的并不是要勉强殿下做不想做的事,小的只是觉得,与其将来授人以柄,倒不如……如今逾越些,先把人挑回来。”
“这样即便是皇后娘娘怪罪了,也只是小的做奴才的护主心切,而不必牵扯到殿下头上。”
闻楚攥着青岩的手腕更紧了些,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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