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的年轻主簿,姓魏,是淮南魏氏的嫡系宗族子,二十来岁年纪,几年前科试取中,如今进了户部还没两年,性子十分活泛,做事又很勤快,因此很得上官赏识。
魏主簿这些天来和闻楚青岩主仆二人打交道多些,因此知道青岩的底细,闻言搁了笔笑道:“大人这就不知了,谢内官原是司礼监掌印商大伴的徒弟,是圣上当年特地从养心殿调|教好了,拨去给殿下的,自然干练。”
杨玄忠“哦”了一声,这次是真有些惊讶了,他倒不是不知道掌印太监收过徒弟,只是算着年纪,商大伴的徒弟怎么也该二十三四了,因此并未和眼前这个瞧着至多不过十七八的少年内侍联系在一起。
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魏主簿的话,在场自然也不止杨侍郎一人听见,一时屋中许多双眼睛都看了过来,青岩不太习惯这样出风头的感觉,或者说不太习惯被不是同类、天生就高了他们这样卑贱的宦臣一截、正儿八经的朝官们这样看着。
毕竟文臣宦官,天生便不是同一个阵营,即便说不上势同水火,也绝对不是亲如一家人,无论杨侍郎和魏主簿等人碍于闻楚的面子,脸上对他表现的如何亲切,心里却说不好究竟是怎么想的。
青岩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谦词两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闻楚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笑道:“我宫中这掌事生的面嫩,脸皮也薄,诸位就别取笑他了,否则明日他若不愿跟着来了,我身边少一个帮手,杨大人可得赔我。”
杨玄忠摇头,摊手失笑道:“殿下瞧瞧,下官这黄豆大点的地方,自己人手尚且支使不过来,就怕今日过了夜咱们活干不完,没法子给尚书大人交差,已经是忙的热锅上蚂蚁一般,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尚且不得,又到哪里去给殿下再寻个帮手?”
一时厅中气氛为之一松,众人都是捧场的笑成一片,笑完才又开始继续忙碌,等到理完最后一笔,月已上中天,差不多快到子时末了。
闻楚回不了宫去,杨玄忠这个用了人的自然也不敢怠慢了皇子,便请闻楚和青岩去他家中过夜,天色已晚,几人也没有多客套,跟着杨府的下人到了杨玄忠命人给闻楚收拾的小院。
杨大人骨子里还是有着文人墨客的那点讲究的,府宅不算宽敞豪奢,但流水山石、花园回廊,处处都有讲究,十分别致雅趣,给闻楚歇脚这小院子也打理的清爽干净,很是舒适。
六月中旬的天气,即将进入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因此时辰虽然晚了,杨府的下人还是替闻楚提了浴桶打来清水,还十分贴心的安排了两个美貌婢女,说要伺候七殿下沐浴。
两个姑娘粉面含春,一副娇羞不胜的模样,一身纱质衣裳垂坠贴身,勾勒的曼妙身姿曲线毕露,十分惹人遐想。
青岩心道,看来杨大人虽然看上去高洁雅趣,骨子里却也还是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二致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闻楚怎么处置她们,闻楚却好像已在房中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连开门露个面也省了,只在里面吩咐了一句:“叫她们回去吧。”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一眼,大约是都没想到竟然连那位七殿下人也没见到,直接吃了个闭门羹,都有些不知所措,青岩温声道:“殿下沐浴一贯不用女子伺候的,方才二位姑娘也听见了,就请二位先回去吧,也请二位替我家殿下谢过杨大人美意,大人的好意殿下心领了。”
送走两个姑娘,青岩才转身走到卧房门口停下脚步,闭目养起神来。
只是没养多久,便听闻楚在房中道:“走了?”
“是,都走了。”他答道。
“那你怎么不进来?”
青岩一怔。
进来?
闻楚已经许久不要他伺候沐浴了,在宫里也一向是自己清洗,甚至连劳动德喜德春都不经常,青岩当然默认闻楚不希望自己在他沐浴时打扰,怎么现在却要叫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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