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林家世代管着织造局,虽有官身,但细究起来,其实算是皇商,他经营的本事虽比不上祖父和父亲,也自恃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的皇子能比的。
他存心为难,便不分主次进出、不理大小顺序,搬来了三年来织造局的所有账目,其中上至和桑农购丝花费、所辖几百家绸缎铺的进项,下到每月每日匠人们吃用粮米花费,可谓密密麻麻,天书一般,翻开一页便让人头皮发麻,哪里还有心思看得下去?
见众人俱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心里不由暗笑,心道想要挑他的错处,皇上只派来个这么十几岁的少年郎,就是皇子又如何?
他林家这三世传承的杭州织造,也不是白做的。
闻楚见状,只是抬眸淡淡扫了林有道一眼,林有道被他看得笑容一僵,“……账目繁琐,殿下今日也累了,不若咱们还是先回府去,待下官为殿下接风,今日先好好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再来看不迟。”
闻楚道:“不必了。既然账目繁琐,需要耗时细看,那就烦请大人在织造局中为我与随行准备几间客房,等查完账目,再吃宴席不迟。”
林有道这次是真愣住了,睁大双眼,道:“殿下,这么多的账册,即便今日不回去,殿下也看不完呀,再说织造局中匠役杂居,殿下怎可屈尊,和他们同住一处,倘若皇上知道了,怪罪下官怠慢了殿下,下官如何担待……”
闻楚道:“你放心吧,既然是我叫大人准备的,父皇自然不会怪罪于大人。”
他执意如此,林有道也不好劝阻,只得答应了。
闻楚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命傅松亭等人把堂中几张长桌拼在一起,开了第一箱账目文书,摊在桌上,竟然真的亲自一页页翻看起来——
林有道见他不似玩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犹疑了片刻,还是叫人在织造局中准备了客房,又命人速速烧了炭盆端来。
他神色有些担忧,旁边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低声道:“大人不必担心,他要住就让他住吧,别说三天两天,就是住上个三年两年,看瞎了眼,谅他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林有道吓了一跳,忙道:“小声些。”
那小厮又道:“大人放心吧,那些人都在堂中跟着一起看账呢,听不见什么。”
又摇摇头嗤笑道:“瞧那几个人高马大的,连翻页都不利索,还想看出咱们账册的端倪来?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位殿下未免也太托大了些。”
林有道心中也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不回答,只沉声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是皇子龙孙,若真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得罪了七殿下,只怕后头事情麻烦。”
原来这小厮是林夫人娘家远房表弟,因为脑子灵光,总有些歪主意,素日里很得林有道夫妻二人重用,此刻闻听林有道之言,面上虽不反驳,心里却不由得对那七皇子很有些轻蔑,暗想什么殿不殿下的,皇上的儿子可多了,“殿下”里也分个高低贵贱,三六九等。
这位爷又不曾封王,母家又是个早已灭了的异族,也没听闻皇上对他有多爱重,不过被打发来走个常例过场罢了,竟还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从头到脚的不给他家老爷面子。
不就是“殿下”吗,今上八个儿子,谁背后还靠不着一个半个“殿下”了,随便拎出来,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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