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船不是寻常东西,就连朝廷水师配备炮船的,也只是少数精锐,是以潜华帝一听这话,便生疑窦:“火炮是朝廷禁物,一伙江上水贼,哪里来的炮船?”
青岩道:“万岁有所不知,殿下当日遇到那伙水贼,据说原是东京水师的叛军,携了炮船出逃的。”
“东京水师的叛军?”潜华帝眉宇渐渐蹙成了一团,“既是水师叛军,还是携了军火禁物出逃,为何水师不派兵平乱,任这些贼人在水路上胡作非为?难道沿途的百姓也不曾报官吗?此事……朕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他目光变得有些狐疑:“这事可是真的?”
青岩也不慌张,把当日汪二哥曾经告诉他们的缘由娓娓道来:“这伙水贼只有零星几艘炮船,流窜作恶,想必官府即便想管,却也不好追捕,而且不知怎的,据关州衙门的人说,每次他们得了消息前去追捕,水贼的消息却比他们更快,都叫他们得了风声,早早逃了。”
“至于东京水师,只矢口否认这些水贼是出自水师的,每有遇难的百姓家中亲眷报官,衙门也都说是江上水贼作乱,与水师无关,只是旁人会相信这话,奴婢跟着殿下,当日却是亲眼见过那些炮船的,险些就要了殿下的性命,绝非民间水贼能造出的东西。”
潜华帝听完了没再说话,许久才道:“……歇吧。”
*
潜华帝面上没明说要软禁皇后,也不知是为了皇后的面子着想,还是顾忌太子,却行了软禁之实,翌日便叫人去坤宁宫传了口谕,满宫上下,非必要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这消息外头的人或许不知道,然而却瞒不住太子。
闻述到养心殿请安时,神□□言又止,潜华帝手里捏着一本奏折,却连抬眼看他的兴致都没有,只道:“有什么话就说,一国储位,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儿臣是想问……”
“你若是要为皇后求情,就不必了。”
太子只好把还没出口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却还不甘心走。
潜华帝抬起头来,漫不经心道:“怎么,可是还有什么事?是前日吩咐给你河南春汛的事吗,办得怎么样了?”
闻述一怔,道:“……春汛的差事,儿臣已着手……已着手在了解情况了。”
潜华帝道:“哦?了解的怎么样了,往年春汛都有哪几府几地受灾,人数又有多少,哪些河段是要固修防备水患的,各府又要准备多少预备赈灾的粮草?”
闻述被这一串连珠炮似得问题问的额头上冒汗,道:“儿臣……儿臣尚未了解的这样细致,请父皇容儿臣回去……”
潜华帝沉了脸色,斥道:“这差事交给你已有三日,你连这些最基本的都不清楚,了解了个什么?!你三哥七弟去年南下都是有实在政绩的,你这一国储副倒是半点不知道着急,成日里倒惦记上朕后宫中的事了,究竟做的是哪门子的太子?!”
闻述被训得面如土色,再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离去了。
而后来的是文安阁的几位阁臣,和司礼监的提督太监何有贤,并几位秉笔太监——
说起来,这倒还是青岩第一次见这位提督太监何有贤,先前因西南战事吃紧,他奉旨亲自在大理坐镇监军,直到年前方才回来。
几人一一和潜华帝禀了近日来的要紧政务,秉笔太监们在其后奋笔疾书,等政议稍微告一段落,众臣在殿中饮茶稍歇时,潜华帝才问了一句:“如今东京水师的指挥使是谁?”
几个阁臣俱是一愣,虽不知皇帝忽然问起水师是何用意,但还是有人答道:“回万岁的话,是罗延罗指挥使。”
“罗延……”潜华帝一怔,倒是想起此人是谁了——居然是皇后的妹夫,“他不是还在东京卫所历练吗,何时去水师衙门升任指挥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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