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
皇帝倒是并未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眉眼来去,大约是骂够了几个告状的大臣,他又话头一转,把案上的折子劈头盖脸扔了跪着的左通一脸,冷声道:“司礼监,一个提督,一个掌印,四个秉笔,朝廷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朕登基十余年,埋首案牍,片刻不敢懈怠,从前你们遇事避问躲懒,朕想着你们也还算忠心,都忍了,可如今看来,这忠心却也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朕如今已是不能再忍,若你们往后还这么当差,朕看也不必留在司礼监做什么秉笔了,岂不如去宝钞司剪草纸,那里半点干系也不必担,不正合了你们心意?”
郑翊三人俱是骇的连连叩首道:“奴婢们知错了,再不敢如此。”
最后潜华帝才提起余下未动的那几封折子,却似乎早已经想好了似的,口吻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削藩之事,朕本已决意,但既然先帝在太后处留了遗命,朕不能不听,除了河阳,其余藩地撤藩之事暂缓,从长计议。”
“但闻衍私蓄兵马,又秘密与京中书信往来,计算朝廷,心怀鬼胎,朕这些年来顾及叔侄之情,对他一忍再忍,如今却是不能在忍了,今日阁议后,由司礼监拟旨撤藩,发往河阳,命闻衍速速撤藩回京,不得有违,他若反抗,由修平侯傅恭挂帅,自京畿五营调兵十万,速擒叛王,其余贼兵,凡负隅反抗者,一应格杀。”
几位阁臣沉默了片刻,最后齐声道:“是,臣等谨遵圣命。”
“至于浙江倭乱……”潜华帝顿了顿,“仍由黄继亭挂帅抗击,另命东京水师增兵两万,一应后方粮饷补给,也由水师负责。”
周老大人道:“万岁的安排甚为妥当,只是老臣仍有一事不明,若河阳郡王不肯撤藩,傅侯爷领兵出京后,后方粮响也得有个可靠的人负责监运,以免误了前线战机,不知万岁心中可有人选?”
潜华帝没说话。
有人拱手道:“臣以为,靖安侯领兵多年,又有西北草原平乱之功,可以当此重任。”
潜华帝却立刻道:“不妥。”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动,却听潜华帝忽道:“傅恭后方一应粮饷……由容王监运。”
*
青岩跟着潜华帝回养心殿,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
监运粮饷这种事,当初大理郡王和百越交战时,闻楚是负责过的,也算有经验。
潜华帝点了他,似乎不足为奇,可如今……宜王疯了,安王被打发去守皇陵,太子被潜华帝冷落,已经是瞎子也看的出来的事,宣王倒是不声不响,温贵妃的宁王也很低调,六王爷实王,则是从小贪玩,无心政事,潜华帝诸子之中,如今最受重用、也最多实绩的,竟然隐隐成了闻楚。
如果说上次闻楚是自请出战,还可以用潜华帝顾及到罕沙草原六部和德妃的母族有灭族之恨,这才应允他的请求来解释,这次却不一样了,是潜华帝亲自点的闻楚的名——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是什么,无非是后方粮饷供给,闻楚年纪轻轻,如此重任,潜华帝居然放心托付给他,对他的信任和倚重可见一斑。
可他难道不知道,此举会让本就不那么稳固的国本、和朝中已经因为皇帝不喜储君的传闻而浮动的人心更加不稳定吗?
偏偏闻楚的身份又十分尴尬,一个已经灭族的外族女子生下的孩子,若是皇帝心中的新任储君人选是他,可以想见会在朝野上兴起多大的非议。
连青岩这个贴身伺候的,几乎也瞧不出潜华帝的心思,他究竟是真的动了废太子之心,还是时至今日,也不过是在用闻楚做幌子?
如果只是为了做幌子,何必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他,做戏也不必下这样的血本。
当然猜不透皇帝心思的,倒也不止青岩一个。
朝堂上一些从前太子的拥趸,隐隐有和东宫疏远的迹象,连太子本应最可靠的后盾,他舅舅靖安侯,竟然也不着声色的和东宫划了清界线,开始与宣王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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