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不许,吾复奈何?既然殿下已注定无法得登大位,那这大位……什么人坐也都一样了,容王……总比皇后的儿子好些,齐氏欺我女儿,害我外孙……此等毒妇,怎能坐上太后之位……”
他说着说着,两眼却渐渐失了神,双眸浑浊,却仍然喃喃呓语不止:“琅儿……爹的傻女儿……你当那五皇子真有什么好的么……他若果真是个君子,分明已有妻室,为何还要来沾惹你?无非是贪慕咱们家手握兵权罢了……你好好一个公府小姐,爹娘疼你……爱你,只要你喜欢……什么好儿郎,爹娘不能替你去找,你何必非要与那闻轩……做个侧室呢……他究竟有什么好……他究竟有什么好……”
念着念着,却是声音越来越小,青岩轻唤了他两声,他也不曾回答,他上前一探,才发现温敬仍未阖眼,人却已经没了气了。
大约是失血过多,温敬竟就这样咽了气——
两朝老臣,堂堂承国公,手握重权一生,竟然就落得这般寥寥收场,无论生前何等光耀人前,临死之际,竟然只有一个宦官能听他临终呓语。
青岩伸手替他阖上了眼,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默默,把那血书和温敬的私印从他攥着的手里取了出来,刚收入袖中,却听见那掩着的床幔里传来声响,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提了温敬身边那把刀,起身便两步走到了床前,用刀尖挑开帐帘,低声喝道:“谁!”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帐幔里竟然真有个人。
只是此人手脚俱被绑了个结实,嘴里也塞了油布,面目却十分熟悉——
竟然是那位小江太医。
小江太医见一个刀尖撩开床幔,大约也被骇了个魂飞天外,一双眼瞪的铜铃一般,见青岩举着刀,叼着那油布便开始呜呜的哼起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青岩心里却有些发沉——
此人在这里,方才他竟一直没有发现。
也不知他是不是被温敬捆了扔进来的,方才自己和温敬所说的话,恐怕也都已经被此人听去。
留着他绝非明智之举,可若真要杀了他……
小江太医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杀意,打了个寒噤,忙又呜呜呜的哼了起来,虽然嘴里塞着油布说不清楚话,也依稀能听出他哼的是“公公饶命”四个字。
他眼里满是哀求,鼻涕眼泪都被吓得双管齐下,模样可怜而狼狈,青岩见状,心中低叹一声,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刀。
他并没有立刻取下小江太医嘴里的油布,只是面冷如霜,淡淡道:“江太医,咱们也是旧交了,咱家给你两条路,你可别怪咱家无情。”
小江太医像一条毛毛虫似的,一伸一缩,半天终于蠕动着把自己支愣着跪坐了起来,叼着那块油布朝他猛点起头来,眼里全是求生欲。
“其一,咱家现在就给你个痛快,送你去下面,和老国公一道上路。”青岩淡淡道。
小江太医大惊失色,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其二,今日过后,咱家会想个法子把你从太医院调去容王府的良医所当差,从今往后你就是七殿下的人,今日的事,你只要敢说出去一个字,咱家有一百种法子,可以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后,殿下生,你便生,殿下死,你也活不成。”
小江太医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会,却见谢公公目露凶光,顿时又被吓得点头如捣蒜起来。
青岩才刚把那块油布从小江太医嘴里取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那头小江太医倒是十分乖觉,已经连珠炮似的保证道:“谢公公放心,放一百个心,小人从今往后,便誓死效忠容王殿下了!”
“往后小人生是容王殿下的人,死是容王殿下的鬼,小人的嘴一向是最严的,今日之事若是对第三个人提起半个字,就叫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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