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穿越的航班后,许昼第一次坐上飞回华国的飞机。
他在高空的气流颠簸里胡思乱想,会不会等飞机落地,他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十五年前。
北城的雪还未融化,陈静淑还会提着一袋桃子去她父亲办公室,文怀君也尚未承受十五年孤独的折磨。
灰白色的高空云像纹理极细的棉花,许昼看着窗外,想着护士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耳边又响起许多年前,几乎是深深刻在许昼脑海里的几句话。
12岁的许昼瘦弱得像纸片,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力把雪白的瓷片捅进了许承栋腹部,鲜红的血瞬间淌满了雪地,在夜里变成黑色,和另一滩血迹融到一起。
许承栋被拖进医院,脸上罩着呼吸罩,两粒黑豆般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面色苍白的许昼。
他的嗓子很难听,破烂的风箱断续地拉出几句话,说两个字就要深深喘一口气。
许承栋说的第一句话是:“敢捅你老子,狗东西。”
第二句话是:“我要是死了,命该你背,我要是残了,后半辈子也该你背,你欠老子的,投胎了都还不清。”
第三句话是:“许昼你看你,哈哈,跟我,一点区别都没有。”
许昼绞着眉,嘴唇紧紧抿着,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那时许承栋的模样像刀一样刻在许昼心里,小而圆的漆黑瞳孔,因疼痛而颤动的脸颊肌肉,越发加深的脸部纹路,以及他腹部染红白绷带的血色。
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个场景都如水洗般清晰,从景到声,立体的。
许昼注定要背负它一辈子,就像背着许承栋的伤,他背着许承栋的命。
因为这一刀,即使许承栋后来再过分,许昼也是理亏的那一方。
百善孝为先,提刀向父是罪大恶极,许承栋后来的恶行甚至被他自己解释成对许昼的宽容。
自从许昼来到西国,有工资开始,他每月都给许承栋打一笔不少的生活费,足够他过很好的养老生活。
许昼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到许承栋自然死亡,但护士说的“之前的刀伤可能导致他的生命危险”,无疑把重新许昼架上了愧怍与怨恨的交界点。
长时间的飞行,许昼几乎睡不着,一直在不安稳的浅眠中沉浮。
落地第一件事,许昼看到飞机前侧的屏幕上仍显示此时是2022年,他没有回到过去。
华国此时正是深夜,许昼随着人流走下飞机,步履匆忙,食指按着兜里手机的开机键。
然而手机尚未启动,从幽深的侧面走廊里窜出一道人影,一片布被死死按在许昼口鼻上。
许昼想屏住呼吸,却已经太晚了。
许昼浑身脱力地软倒,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深夜空荡的机场里。
再等许昼掀开沉重的眼皮时,他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光暗浮动,好像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里。
手上还没有力气,许昼闭着眼艰难摸索,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包和行李都没了,手机没了,想送给文怀君的那只海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门口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非常陌生,但不是完全陌生。
许昼眨眼,艰难地聚焦,总算看清了那人的脸。
大脑空白,许昼先是疑惑,而后又皱起眉,缓慢地思考起来。
是文怀君的堂哥,另一位热门继承人——
文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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