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条件反射般,他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阵疼意。
那是十次被穿心而死残留的痛苦。
谢识拧着眉,捂上自己的胸口。
他见宋魇迟迟不过来,便缓缓走过去。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宋魇的面容也在迷雾之中,越发清晰。
是那张,在他十层梦境中,如出一辙的,妩媚而昳丽的脸。
他静静地看着谢识,像极了谢识梦里的模样。
谢识呼地吐出一口气,将手从心口放下,散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才专注地看着宋魇,问道:“你方才可是也入梦了?可有受伤?”
宋魇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怔愣,似乎并没有想到,谢识会是这个反应。
但他很快便收敛好表情,恢复到了往常模样,柔顺而依赖地看着谢识,乖巧地点头,道:“入了梦,但没有受伤。”
谢识松一口气:“没有受伤便好。”
“阿识呢?”宋魇垂着睫毛,轻轻发问。
他的指尖收紧,紧紧掐着袖袍边上的衣角,看上去似是有些紧张。
“阿识……梦见什么呢?”
谢识看见了宋魇攥紧的指尖,看了一会儿,才抬起眸,看向宋魇的脸,说道:“……没什么。”
“你……又梦见了何物?”谢识又问。
须臾,宋魇似是勉强,又似是悲伤地笑了一笑:“我梦见……我成了这世上最厉害的魔,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只是,阿识却不见了。”
他抬起纤长的睫羽,直直地对上谢识的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阴翳,偏执而痴缠地说道:“我无论如何,都寻你不到,只好……”
“只好什么?”谢识问。
宋魇提起唇角,露出一个残忍而冰冷的笑:“我只好,将这个世界……”都毁了。
“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打断。
是江天涯。
他揉着脖子,缓缓从雾气深处走来,露出一张皱成一团的脸。
江天涯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骂道:“这该死的梦妖,我梦见我寻了一壶仙界琼浆,便躲在东山不尽日晚霞的桃树下,独自啜饮。那酒醉人,不过喝了一小杯,我便醉了三百年。醒来后我又喝,便又醉了三百年,头都给我喝大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酒鬼。”渺思魂的声音响起,他毫不客气地嗤了江天涯一声。
江天涯不服气,哎哟一声,阴阳怪气道:“不知道魔尊大人,梦见什么了?让我猜猜看……嗯,莫不是美人环抱,醉生梦死?”
“诶,你!”渺思魂气得咬牙,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反驳出来。
毕竟……他的梦里确实是这么些东西。
只不过,还要再加一层。
他梦见,自己再度成为了魔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还派手下诸魔,攻下了不知仙山,将整个修仙界都变成了魔族的领地。
要问他最后怎么醒来的……
是他躺在榻上,听见他的左护法说,凌云宗给他送来了三界第一美人。
渺思魂来了兴趣,连忙叫人把这所谓的三界第一美人抬上来。
美人半遮面纱,他兴奋地掀开面纱,却看见了一个瘟灾的面孔。
渺思魂是生生给自己吓醒的。
“既然大家都醒了,我想还是要赶紧下山才是。”谢识神色凝重,说道:“那只梦妖不见了,它此番引我们上山,再诱我们入梦,恐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这只可恶的梦妖。”渺思魂咬着牙,痛骂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啊,梦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谢识垂下眼睫,开始一点点回忆,在梦境中的见闻。
除开每次他都被穿心而死之外,最为奇怪的,应该是他从宋魇身体里,揪出来的那根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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