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元嘉之打扮得人模狗样来陪儿子开会,白衬衫牛仔裤,说二十岁估计也有人信。
元最一闻到那股高级香水的味道,就忍不住去踩他爸的鞋,“又不是来相亲的,你捯饬这么骚包干嘛?”
他爸觉得委屈,我这不是给你长脸吗?
元最气得肺都要炸了,根本没空管什么长脸不长脸的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三个女生问他“你哥有没有女朋友”了,他简直要被逼疯,这得瞎成什么样,才能把一个马上就三十五的老男人看成是他哥?
再说了,就算是我哥,和你们有狗屁关系?
他简直想冲她们大喊:“女朋友没有,儿子倒是有一个,往死了爱又往死了操的那种!”
大会在烈日当空下开始,元最闷闷不乐地坐在班级最后。他撇着嘴看了他爸两眼,面无表情地扣上了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他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揽过了他闹别扭的肩膀。
他正在想用什么办法去哄儿子,前面的男生却突然转过来、往元最手里塞了个东西。他探过头去看,只看到一颗糖。糖纸是紫色,应该是葡萄味的。
一个男生给另一个男生送糖是什么意思?不同口味的糖是不是就和不同品种的花一样?玫瑰花代表爱情,那葡萄味代表什么?元最不是不爱吃甜食吗?他爱吃葡萄吗?这小伙子还长得挺帅,好像比元最还要高……那么,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给儿子送葡萄味的糖,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一步步推导着这个幼稚的问题,根本没看到元最到底有没有吃那颗糖。
元最当然不知道父亲正在钻什么牛角尖,他在又臭又长的领导讲话中翻开了藏在地理书中的小说,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尽管大会严令禁止看书,但学习和看书怎么能一样呢?利用碎片时间学习可是会被表扬的啊。
他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也会竖起耳朵听两句。主讲嘉宾据说是花大价钱请来的,一次出场费少说也有五位数。
在听到他说“鼓掌是一种相当重要的礼仪,双手举过头顶才是真正的尊重”时,元最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书、差点就笑出了声,连忙戳他爸的胳膊。
元嘉之立刻转过头看他,却见他用食指指着一行字:“传销组织的特点之一,要求双手举过头顶鼓掌,以‘鼓舞士气’。”
此情此景,他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就好像两个不好好听课的差生一样,在其他人都整齐划一正襟危坐的时候,凑在一起看一本“应景”的犯罪小说。
“鼓掌礼仪”之后,台上的男人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母爱。鬼知道他是按什么逻辑把这两样东西串联起来的,总之他声情并茂地讲起了聋哑小女孩和母亲买年糕的故事,催人泪下的音乐在此时响起,顺理成章地惹哭了很多人。
元最没有哭,不仅因为这个故事听过很多次,更重要的是,学校强制他们天天唱那首由此衍生的感恩歌曲,每天两遍,要伴着手语一起做,还要打分、排名、奖惩。
在这件事上,他承认自己的冷漠,但并不以此为耻。在他看来,情感和精神固然需要通过形式表现,可若是形式过了头,并且需要进行评比、分什么优劣高低的话,那便是本末倒置。
他不免看向父亲——他也没有哭,但和自己不同,看起来大抵是有些触动的。
元最想,父亲也许是想到了奶奶。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奶奶话很少、做饭很好吃,每次打电话她都会叫父亲的小名,总是嘱咐他吃好喝好、不用省钱。
这样的故事搭配着这样的音乐,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元最也企图去想,可却怎么也想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他的诞生造成了母亲的死亡,或者说,母亲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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