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才人的惊喜不同,云姒不易察觉地咬了下唇。
她很清楚,今日是十五,皇上是一定会去坤宁宫的,不论是从太和殿还是御书房,或者是养心殿,去坤宁宫的最佳路线都不会经过翊坤门。
换句话说,皇上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皇上偏偏来了,这只能说明,皇上早就知道了翊坤门的事情,可她们还是在这里跪了将近三个时辰。
云姒和卢才人一样低头行礼,扭转身子时,肩膀处有隐晦而钻心的疼传来,云姒不由得白了些许脸色,她低垂着头,紧咬着唇瓣,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谈垣初没下銮驾,他垂着视线,将二人狼狈尽收眼底,尤其是女子那一刹间白了的脸色,他视线在女子肩膀处不着痕迹地停留一刹,等女子低下头时,谈垣初准备下銮驾的动作几不可察一顿。
銮驾来得快,走得也快,卢才人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离得远了,许顺福有点纳闷地朝銮驾上看去,皇上刻意去一趟翊坤门是做什么?
他猜测着皇上的用意,试探地出声:
“奴才瞧卢才人身上好像落了伤。”
真正有伤的是谁,其实许顺福和谈垣初都心知肚明。
许久,銮驾内传出一声冷哼:
“朕瞧她倒是没觉得疼。”
许顺福讪笑一声,但也难得替云姒姑娘辩解了一句:“皇上说笑了,这当奴才的哪能在主子面前喊疼。”
知晓您是不满云姒姑娘的态度,但云姒姑娘也不是身不由己嘛,您不给人家位份,人家一个小奴才,难道在卢才人面前和您打情骂俏?
许顺福心底嘀嘀咕咕。
銮驾内安静了片刻,谈垣初皱了皱眉,许是有了那日亲昵,他总是忘记云姒和其余人不同。
她只是一个奴才。
他想叫云姒和其他后妃一样对他表现出真实想法,就仿佛是让一个乞丐去京城最豪华的聚贤楼吃饭,都在刁难对方。
他想让云姒不要这般“规矩”,就得让云姒有不规矩的资本。
就像他想让一个乞丐去聚贤楼吃饭,他总得给这个乞丐吃饭的银子。
銮驾的速度慢了下来,谈垣初掀开帘子:
“去让她们回宫,再跑一趟太医院。”
许顺福:“奴才这就去。”
去太医院的人当然不是他,等他送完卢才人再去太医,不知要耽误多少工夫。
銮驾不停歇地前往坤宁宫,许顺福却是赶紧掉头回去,宫门后,云姒和卢才人还在跪着,云姒正在安慰卢才人,等瞧见许顺福远远跑来时,卢才人都没抱什么希望。
她擦着眼泪,头都没抬。
她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根本不能和杨婕妤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她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只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但云姒说得没错,来日方长,谁都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的是,许顺福真的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卢才人愣在原地,许顺福却是赶紧扶住她:
“卢才人快起来,皇上让奴才送卢才人回宫。”
卢才人怔愣地被扶起,半晌没回过神来,刚才皇上走得一点都没有犹豫,怎么还会让许顺福回来?
她今日被打击数次,都不自信了,抽噎着鼻子:
“真是皇上让你来的?”
她今日哭了许多次,现在眼睛都是红的,她瞪圆眸子,一抽一抽的,说不出的娇憨可怜,眼巴巴地瞅着许顺福,想要看他点头。
许顺福差点被她这个问题逗笑了:“没有皇上的命令,奴才可不敢玩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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