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叹了一口气,冲皇上摇了摇头:
“卢才人现在一定需要皇上,臣妾先出去了。”
谈垣初没说话,视线看向床榻前的主仆二人。
谈垣初难得在见这对主仆时,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卢才人身上。
卢才人躺在床榻上,浑身被冷汗浸湿头,殷红的血色渗透衣裙,染脏了床榻,她疼得厉害,蜷缩着身子不断呜咽出声,说不出的狼狈不堪,她紧紧攥着床边女子的手,女子也任由她攥着。
女子仿佛傻住,她呆跪着,手背上有几道抓痕,应是卢才人疼到极点没忍住留下的,她仿佛没想到会这般,杏眸稍红残余了些许呆滞。
谈垣初最搞不懂女子的就是这一点。
她究竟对卢才人是否忠心?
若忠心,何故会生出那些心思?若是不忠心,谈垣初又的的确确察觉到她此时在为卢才人伤心。
谈垣初走上前,他弯下身子,拿出女子的手,她一双白皙的手早就被握得通红,谈垣初轻垂眼,很快松开,语气平静:
“出去。”
云姒被这道声音惊得回神,她抬眼看向皇上,许久,她低声有些干涩:
“请皇上一定要替才人做主。”
她又一次在他面前叫了卢才人才人,而非主子。
头一次,还是她落了伤,他去她厢房中看她,她被吓得一不留神说出心里话。
谈垣初听得出她话中的真切,却越发觉得看不懂她,谈垣初垂眼和她四目相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一遍重复:
“出去。”
云姒从地上爬起身,她双腿有点软,不知是跪久了,还是被卢才人的惨状吓到,她站起来时险些踉跄了一下。
谈垣初抬眼,许顺福吓得要伸手去扶,却见云姒自己稳住身子,低垂着头,异常安静地出了内殿。
许顺福朝皇上看了眼,见皇上正在看向卢才人,他一怔,立马想起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不由得也看向卢才人,这一看就是忍不住心底摇头。
太医很快有了结果,额头有冷汗,面上沉哀地摇头:
“请皇上节哀。”
这个结果在看见卢才人时,谈垣初就有所预料,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问:“卢才人是因何小产?”
宋太医停顿了一下,才低下头道:
“卢才人应该是情绪不稳,加上沾染了阴寒之物,才会发作得这么快。”
从发作到现在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等太医到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宋太医早有能耐,也是有心无力。
内殿的事,云姒一概不知,但她也猜到了结果。
她一出来就被皇后娘娘叫住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卢才人怎么会弄成这样?”
云姒跪在大殿中央,殿中乌压压站了一堆人,有人坐着有人站着,全部朝她看来,云姒低垂着头,人似乎都还没回过神:
“奴婢不知……”
她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语气格外迷茫。
等她说完,尤其是在听见她说,卢才人问“明日是她生辰,皇上会不会来看她”时,殿内陷入一片安静,都不禁觉得戚戚然,宫中是有得宠的妃嫔在,但更多的却是时常不见圣颜的人,难免有点伤感。
卢才人尚怀着皇嗣,都得不到皇上怜惜,遑论她们这些恩宠平平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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