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长教训,和眼前人比厚脸皮,她什么时候比得过?
云姒不再和他说话,转身看了眼秋媛,秋媛立即将小衣和针线都收拾妥当,很快,殿内宫人都退了下去。
春意盎然,让人不自觉得有点犯困。
云姒还要说话时,她一转身就看见某人已经闭上了眼,云姒一怔,她这才细看他,他眼底一片青黑,疲倦深藏不退,似乎有许久不曾睡个好觉。
云姒堪堪咽声,放轻了动作,不想吵醒他。
但她如今动作不便,只是一个转身都很艰难,不可避免地碰到身后人,他自然而然地揽住她,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他眼都没抬,将她按在怀中,声音低哑:
“小心点。”
云姒靠在他怀中,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颤杏眸。
尚衣局的人又来了褚桉宫数次,她的尺寸一直在变,如今的宫装几乎能够装下两个曾经的她,对镜而坐时,云姒有时都觉得铜镜中的人不似她曾经模样。
太医经常来,给她用最好的药,她脸上不曾生出痕迹,药膏每日都会检查涂抹,身上也没留下难看的痕迹。
饶是如此,只看镜中人的腰肢,就让人不得不愁闷地蹙起黛眉。
但某人好像没察觉到她的变化,每次来褚桉宫都有些不着调,轻而易举地揽住她,仿佛她这点体重根本不是问题。
他总能让她在他怀中找到最舒适的位置,习惯性地给她腾地方,她腹部从最开始的平坦到如今的高高隆起,他给她在软塌上腾出的位置似乎也随着在一点点变化,悄无声息的,却不曾让她有一点身子悬空在外。
他在褚桉宫时,云姒总是会忘记她如今体态和从前不同。
云姒并非迟钝的人。
她能察觉到谈垣初对她的心意,他时而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仿佛透着秘而不发的情绪,只是他从不明说,云姒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
云姒抬眼,就能看见他的脸庞,他总说她生得好看,其实他也亦然。
暖阳洒在他脸上,照得他棱角分明,他闭着眼,眉眼不再冷淡,似乎透着点隐隐的清隽,和平日中的他截然不同。
云姒轻颤着眼睑,收回了视线。
谈垣初在褚桉宫中睡了一个好觉,等许顺福来报御前有官员求见时,他才起身离去。
临走前,他忽然回头,意味不明地撂下一句:
“其实有些时候,你不需要太通透。”
云姒不解地看向他,但他没有解释,带着许顺福转身离开。
銮驾离开后,褚桉宫楹窗上灯笼落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云姒也陡然安静下来。
褚桉宫外。
銮驾正抬往御书房,春日暖阳,銮驾上厚重的帘子被撤掉,谈垣初闭眼靠在銮驾中,忽然,他轻描淡写地出声:
“朕有时真不知她胆子是大还是小。”
骗他时,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一遇到外事,她就变得谨言慎行,仿佛一瞬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许顺福讶然抬头,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皇上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谈垣初蓦然睁开眼,他语气淡淡,仿若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前朝兴文帝纳了温氏后,在位三十年内朝中再无选秀,既有先例,她怎么知道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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