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生长了五十年, 树根盘绕,木结交错,决不可强行与土壤剥离。
下属道:“实在不行, 我们将流霭峰砍成两半, 连树带山一起搬走?”
谢兰殊淡淡回眸瞧了他一眼。
魔族之愚蠢,让人生不出一点沟通的欲望。
“……不必。”
他只这么答了一句, 随后便收起了一念剑。
一尘不染的外袍被撩起, 修长漂亮得仿佛生来就该抚琴的手指没入潮湿的泥土中,他用灵力探查清根系的走向, 再徒手分离树根和土壤。
每一根根须都是她用心修炼生长而成的, 不可折断损毁, 否则不知浪费了她多久的心血, 又不知会让她的复生推迟多久。
两个魔族下属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双执剑的手, 极其灵巧地将树根与土壤剥离。
他们只知主人的剑术精妙, 却很难想到他做这种事居然如此细致。
……简直不像个修为高深的剑修,细腻得像个能拿绣花针刺绣的姑娘。
但很快,两人神色微动。
“主人,你的手……”
下属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指,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需在天明前带走昭昭,时间紧迫,清理时顾不上混杂在土壤中的石子,偶尔会有尖锐的石子刺入他的指甲盖内,又或是划伤他的手掌。
“啊,无妨。”
谢兰殊看着自己从指尖涌出的血珠眨眼便被树根吞没,反而露出一个温然笑意。
“人间花匠养花,也会将死鱼埋入土中给花供给养分……说不定我早该这么做了。”
他的两位下属背脊一凉。
他们这位魔官大人说“早该这么做”时的语气,怎么听,想埋的也不是死鱼,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昭昭更是被这话吓得树根都要抓地。
不要给她喂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只需要最普通的水就可以了!
可惜不管昭昭的魂魄怎么喊他都听不见,她有些气馁地蹲在他对面,视线想从他那张面具上盯出一个窟窿。
明决道人说容与还是跟着他去了魔界,就连曜灵也不知道被他怎么骗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死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才让原本已经偏移的命运又快要回到原本的轨道。
昭昭的视线落在他鲜血淋漓的十指上。
他好像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在她最喜欢他的时候,偏要跟她永生不再相见,在她对那些过去都已经释怀的时候,又让她看到在那个原本的未来里的他。
明明临死前她走投无路地恳求他,他也没有回头一次,现在却又冒着巨大风险潜入明烛山,小心翼翼地要将她偷走。
他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昭昭没有心力再继续思考下去,魂魄返回树内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银发青年的侧脸。
或许是天下月色皆相似,那月光落在他身上时,让昭昭想起了云梦泽的月夜。
他凝眸专注的模样,与当年替她缝衣绣花时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可昭昭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怀揣着满心爱意,在一旁笑盈盈陪着他的那个少女了。
魂魄化为莹绿色的光点没入树身。
无法向外界示警求救的昭昭,只得闭上眼沉睡。
……然而就连这个简单的想法她都无法办法。
任谁在想睡觉的时候,有人一直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一会儿夸这只根须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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