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江朋成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太穷了吧…”过去这点钱还不够他买件上衣。
阵痛来得很突然,江朋成半夜惊醒,起初的疼痛算不上什么,慢慢的窗外有几绺明亮,他抱过床头柜上的纸箱子,手抖得不受控,眼前忽暗忽明。
他极力回忆书上的教程,先一步到的是混杂汗珠的生理性泪水,钻心刺骨的疼变本加厉,江朋成安抚地摸过肚子,好坏的小孩子,折腾个没完没了就是不出来。
“快出来,你要我死吗宝宝?”
江朋成气若游丝,耳廓响起嗡鸣的幻听,他鼻腔酸涩,好似要被撕裂的痛楚溺毙,疼到后面他无力再出声,身下的床单被血水染得泥泞。
金色的光芒照跃窗台,江朋成眼底被荡得水亮,迷蒙的视线里宝宝绵软的胎毛沾满液体,他的心脏疯狂地悸动,拿着剪刀的手滴下如雨的汗,他像水里捞出来的求生者,看见了水面的浮木。
疼到麻木不仁就没那么疼了,江朋成剪断脐带抱起脏兮兮的宝宝,他闭上眼睛,脸贴住宝宝小小的胸膛,一瞬间大颗的眼泪流逝而出,他下意识检查宝宝的下体,只有一个性器官,江朋成又哭又笑地亲她的脸蛋,“吓死我了,太好了。”
高悬的心落得太快,江朋成气管堵塞一般呼吸困难,他用小毯子裹紧宝宝,黑暗莅临前,他垂下一条光裸的腿去摸掉到地上的手机,更多的血涌出来,江朋成崩溃地呻吟出声,“好痛,好痛……”他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江朋成嗅到浓郁的血腥味,手臂浮出青色的筋脉,鼻腔流出血来,他侧过头努力地看宝宝,妄想把眼前的画面记住,可惜太累了,眼皮很重,希望不幸的前生能在这一刻勾销。
他空洞地将目光移到窗外,心还是空落落的,客厅传来钥匙插入的动静,硬底皮鞋一步步靠近,江朋成屏气支起身,一身西服的白川风尘仆仆,他脸色很差,身后跟着几名医护人员。
“你他妈胆子挺大的啊,”白川走过来掀开被子盖住他一丝不挂的下身,语气恶劣,“咋不生死你,疯子。”
江朋成半阖眼,手垂在床沿,余光里多了一道白影,米白的花边衬衫藏蓝的丝带,他只接触过一个穿这类服饰的人,然而他再难睁大眼,只能在恐慌中失去知觉。
套间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刺鼻,输液瓶仅剩底层,护士走到病床边换药瓶,江朋成被寒意逼醒,直至护士走出病房他才睁开眼。
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拔针,江朋成按住出血的针眼,身体处于极度虚弱,他跌下床,疲软地爬近婴儿床,女儿像只粉红色的小猪,睡得正香。
此时是夜间,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正值凌晨两点,住院部几乎没人走动,江朋成脑海响彻林芷玉的声音,快点跑,逃离伤害你的人。
江朋成手忙脚乱地解开肋侧的绑带,穿上没被处理掉的旧衣服,女儿用厚毛毯裹着,他避开值班护士,不顾一切地扶着把手下楼,幽绿的指示灯映亮他憔悴的脸。
女儿很乖,颠簸的路程她不哭不闹,江朋成好了伤疤忘了疼,霎时忘却了生产的折磨。他嘴角勾起笑,步伐慢下来,轻拍襁褓,宝宝回应似的动动小嘴巴。
该逃到哪里去呢,无论如何都不要留在刽子手身边了,即便暗藏的爱意在隐隐复燃,只消一眼,程雀便可以陷他于万劫不复。
他观察周围的环境,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提醒他程雀回来了,仿若有什么在沉沦,林芷玉做的一切都化作齑粉,黑暗的安全通道中,江朋成竟然听见了程雀蛊人的声线:
快回来,给你一次机会,快点回来。
江朋成脚下一踉跄,险些摔下楼梯,他心惊胆战地原地转一圈,“你在哪?出来,”没有人,只有无边的楼梯,他紧握的指尖死死掐紧掌肉,双腿打颤,“程雀,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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