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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的命令唯命是从,父亲的指尖就是刀尖,仿佛每杀一个人他体内低贱的血液便能涤除一分,从那时候起他不再是谁的儿子谁的兄长,而是一条呼来喝去的疯狗。

江朋成还记得最初的目的似乎只为了搏得江泱的一句你做的很好。

不会来不及的,他愿意一直等着,等着江泱永远不可能说的那句话,等着江泱一辈子不会赐予他的亲情。

江朋成的脸埋进臂弯,他觉得太累了,很想睡一场漫长的觉。梦里江泱换作程雀,还是那句话,不要让我失望。

不见五指的凌晨,地下储藏室外的一棵枯树下站着一名三十左右的男人,抱着襁褓满脸焦急,不多时铁栅栏外出现江朋成的倒影,他如获大赦,赶忙冲出院子将婴儿塞进雇主怀中。

“再接第三方的活我就去跳楼,你自己看看,嗓子哭哑了都不肯睡,奶粉一口也不喝,真够倔的,钱我不要了免得你赖上我!”

保姆掏出围裙里鼓鼓囊囊的钱包,尽数还给江朋成,也不管穷乡僻壤打不到车,逃也似的跑远了。

江朋成推开地下室的门,腿软地站不住,他跌坐在渗水的地板上,女儿温暖的身躯贴着胸膛,闻见生母的气息,好奇地眨着泪水糊睫毛的圆眼睛张望,软白的皮肤哭成粉红色,爽身粉的香气让她闻起来像块奶酪包,江朋成抽张湿巾擦干她的泪,捏捏她骨头肉包骨的小拳头。

“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都是…妈妈的错。”

听了江朋成的声音,她轻声轻气地回应几声,乖巧地握住江朋成的尾指,脸贴着他的胸口蹭动,小小地打呵欠。

江朋成把女儿放回婴儿床,泡了奶粉试温后喂给她喝,饿极了的肉红口腔裹住透明的硅胶,一吸一吮半瓶奶下肚。

年久失修的白炽灯暗淡无光,江朋成用力闭上眼,再睁开,视野转瞬间蒙上一层灰黑的纱雾,他比自己想象的冷静,没有为即将失明而自暴自弃,早料到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江朋成摇晃见底的奶瓶,放到一边的桌角,女儿睡时双手会放在枕边,他看着这一幕心脏无限下落,不顾一切地抱起她,滚热的吻烙在稚嫩的鬓角,“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地下储藏室的门从外反锁,江朋成换了一身暗色调的冲锋衣隐入夜色,他在铁栅栏外站了很久,久到双腿失去知觉,久到永生记住有一刻的动摇。

他与程雀的约定这么快就到期了,仿佛前一秒程雀还在问询承诺。

许优与林芷玉并肩睡在主卧的双人床上,许优睡得很不安稳,隐隐有事要发生,被蛇类窥伺的凉意爬窜脊椎传上神经,他一身冷汗地惊醒,坐起身大喘气。

不知何时下起雷阵雨,窗外雷电齐鸣,楼下响起震响的拍门声,于死寂的午夜突兀可怖。

林芷玉也被吵醒,冷空气冻僵了指头,她握紧手脸色凝重地问许优,“是谁?”许优摇头,掀开被子,“下去看看。”

许优穿过走廊时停下来,拐进书房取出展柜里的长刀,林芷玉紧跟其后,他握住刀柄,指尖紧绷发白,双眼死死盯着一楼正中的大门。

压下把手,狂风翻涌而入,电光划破夜空,触目皆是白昼的惨白,天与地顷刻逼近,只剩下黑与白。许优把刀刃置于胸前,眼前一道细白的刀光晃亮他的眼,失血的脸孔浮出黑影,许优听见了呐喊,“赶紧走!”

可惜为时已晚,许优肉体反应过快地劈出长刀,江朋成猛地举起短刀拦截,不是同一水平的力道震得他手腕骨裂似的麻痹,金属相撞的铮鸣回荡开来。

随之是短刀落地的脆响,江朋成残废似的手再也握不住刀,他痛喘着换左手捡刀,脸色已然与纸人无异,痛得他直不起腰,“快走,程雀会杀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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