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缓步走向花圃似的斋舍中,篱笆上悬挂着由花簇凝成的斋名。
——沉昙斋。
六爻斋的学子往往三缺五弊,闻道学宫所给的斋舍是最具福泽之处,刚进入便能感觉浓郁的灵力不住往灵根中钻。
沉昙斋院落中种植庄灵修都未见过的灵草灵植,一瞧便价值不菲。
庄灵修裾袍扫过小道两边一簇簇的昙花,极有礼数地叩指敲了敲紧闭的门扉。
“虚白,我能进去吗?”
斋舍中无人回应。
庄灵修耐心等了十息,而后先礼后兵,眼睛眨也不眨地拔剑将门悍然劈开。
剑意轰的将门斩成木屑四散落地。
庄灵修微微颔首:“……那我便不请自来了。”
大概被这动静震着了,外室的连榻之上,披着雪白鹤氅的兰虚白靠在软枕上恹恹咳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咳得止不住,只能抬手攀着小案的边沿。
那修长的手指用尽全力,骨节一阵青白。
兰虚白孱弱得似乎浑身上下没有半分血气,只有嘴唇咳得宛如含着血。
“咳……灵、灵修……进吧。”
庄灵修笑了声,收剑入鞘,淡淡道:“兰沉之,我需要解释。”
兰虚白满脸命不久矣的死相,咳嗽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稍、咳咳……稍等我半天,咳……要咳一咳。”
庄灵修:“……”
庄灵修本是来兴师问罪的,见状艰难从铁石心肠中扒拉出来点良心,握住兰虚白的手输入一道灵力。
连榻小案上零散放着一堆东西,三枚铜钱还沾染着血痕,旁边小箱中有一艘巴掌大的灵舟微微闪着光芒。
正是徐南衔丢失的那只。
兰虚白终于止住咳,恹恹道:“能劳烦给我一口酒吗?”
庄灵修瞥他一眼:“你迟早得死在酒上。”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褡裢中拿出酒壶,随手丢过去。
兰虚白喝了口酒,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好受些。
“多谢,六爻斋的人都不肯给我酒——上回去长夜楼喝了几筷子,回来一人一句,险些骂死我。”
庄灵修翻了个白眼。
兰虚白以一人之力将其他学宫的人全都喝倒了,最后都欢天喜地地拿着缸往嘴里倒了。
那叫几筷子?
庄灵修懒得说他,敛袍坐在兰虚白对面,五指随意把玩着那艘灵舟,开门见山:“你想阻不北去闻道祭,为何,是卜算出了什么吗?”
兰虚白此人六爻卜算术已至臻境,却因孱弱病体迟迟无法凑够八分,已在闻道学宫留了五年的学。
精通卜算之术之人,大多三缺五弊,有人缺财缺权,兰虚白缺命,是注定短寿早夭的命数。
庄灵修估摸着他之所以没有出师,八成也需要闻道学宫的福泽斋舍保住性命。
“死卦。”
既被发现,兰虚白也没掩藏,病怏怏靠在软枕上,病成这样那五官眉眼仍旧带着消颓的艳色。
“楼船遇袭后,我便卜算此次闻道祭的吉凶,可卦象却丝毫瞧不出来,且反噬极重,我便投机取巧,想借着不北观看闻道祭吉凶。”
徐南衔已是元婴中的佼佼者,若他的卦象也生死未卜,那便能说明今年闻道祭是大凶。
兰虚白本以为“生死未卜”已是最严重的卦象,没想到连卜算数次,徐南衔的卦象……
全是死相。
庄灵修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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