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瞎掀。
夙寒声这才病恹恹躺回去。
见崇珏要走,他赶忙道:“叔父,明日您不陪我一起去半青州吗?”
轰隆隆。
佛堂之外,无数雷劫已在天边酝酿,却被结界阻挡在外,营出一种风平浪静的假象。
崇珏将床头小案烛火点上,并未回答,只是道:“有事便吹熄烛火唤我。”
夙寒声:“呼。”
想也没想就将刚燃起的烛火吹熄了。
崇珏:“……”
崇珏淡淡道:“急事。”
“现在就很急。”夙寒声小心翼翼地伸手拽住崇珏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半青州我人生地不熟,万一人家圣物不愿救我,我这瘸了腿的小废物不得死在那儿啊,叔父我害怕,叔父不会不管我的吧。”
崇珏早已习惯这孩子“有事唤叔父无事叫崇珏”,垂眸注视夙寒声许久,突然没来由地道。
“我怎么不知我竟如此疼你?”
夙寒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愕然看着崇珏。
此人看着端庄如玉,怎么忽然不打招呼地翻他在“闻镜玉”面前胡说八道“我叔父可疼我了,就算闯再大的祸也不会打我骂我”的旧账?
翻旧账这种遭人恨的事儿不该是他夙萧萧才能做出来的吗?!
崇珏学坏了!
须弥山世尊身份尊贵无比,常年参禅念佛周身盈满令人不敢亵渎的禅寂之色,加上此前几次的相处,让夙寒声越来越觉得这一世的崇珏就是一座无情无感的冰冷雕像。
哪怕他再闯一堆祸,“佛像”也始终包容以对,冷漠得不似活人。
可直到如今,夙寒声意识到那座雕像忽然有了人气。
崇珏看他,眉眼静幽幽的。
“叔父……”夙寒声噎了好一会,又用了点力气拽紧崇珏衣袖,讨好地眯着眼睛笑道,“叔父当然疼我,入学以来我闯的祸全都是叔父帮我摆平的,而且萧萧这个乳名也是您取的呢,您不疼我谁疼我呀?”
这孩子变脸太快,演技却又拙劣,明明不情愿却还是笑嘻嘻地说好话,能屈能伸极了。
崇珏无声叹了口气,却不自觉将眼底冷意散去。
夙寒声赶紧顺坡下驴:“那明日……”
崇珏抬手在夙寒声眉心轻轻一点,淡声道:“睡吧,明日庄灵修会来接你。”
夙寒声:“……”
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吗?!
果然还是那破雕像。
崇珏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夙寒声恨恨地瞪着此人的后脑勺,突然见崇珏回头立刻心虚地将视线移下去,改瞪他的腰封。
崇珏道:“半青州位于水泽之上,你可晕水?”
夙寒声露出个假笑:“我自小一直在应煦宗寒茫苑待着,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到底晕不晕呢。”
这话专门往崇珏心上刺,夙寒声本以为此人会答应同自己前去半青州,可却见崇珏“嗯”了声:“明日再看。”
说罢,拂袖而去。
夙寒声:“……”
夙寒声气得想蹬腿,但小腿一动无法动,只能恨恨地抬高手、却又怕折了爪子,轻手轻脚把手在枕头上温柔一拍。
权当泄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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