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暗纹裾袍下,符纹密密麻麻退去。
***
夙寒声赖叽叽蜷缩在崇珏宽大衣袍中半晌,直到东方既白,浑浑噩噩的脑袋勉强清明了些。
崇珏已经优哉游哉躺在榻上闭眸养神了。
夙寒声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推了推他:“你是怎么……回来的?刚才那幻境又是怎么回事?我原本的叔父呢?”
崇珏眼眸也不睁,懒懒道:“问题真多。”
夙寒声回想起崇珏为救自己那晚身上突兀出现的骨链,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赶忙道:“你……你把他夺舍了?!崇珏……崇珏!你到底是如何回来的!”
崇珏终于睁开眼,墨青眼瞳带着笑淡淡看着他:“怎么,你担心‘他’?”
夙寒声脸上泪痕还未干,奋力踹了崇珏一脚:“回答我的问题!”
崇珏轻飘飘扣住夙寒声的脚踝,起身将人拽到身下,笑着道:“萧萧,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爱听,要是不想疼,恐怕得劳烦你哄一哄我了。”
夙寒声看着此人又开始犯病了,登时恨不得将方才扑到他怀中哭得涕泗横流的自己按水里淹死,他奋力蹬在崇珏肩上。
“哄个屁,你是三岁小孩吗还要我哄你!赶紧将我放开。我告诉你,我大师兄修为滔天,此刻就在闻道学宫,你要是再敢像前世那样待我,我就让他……唔!”
崇珏捏着夙寒声的脚踝一用力,夙寒声整条腿像是被抽了一记,当即疼得瘫软下去。
“你……滚开!”
“问他做什么呢?”崇珏抚摸着夙寒声疼出冷汗的额角,慢条斯理道,“他待你处处管教约束,你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便拿藤条抽你,那等老古板的尊长有何可惦记的?”
夙寒声一愣。
细细想来,其实崇珏这几日的异样尤其明显,无论是慈悲为怀的佛修“杀虫”,还是话语间种种古怪之处,似乎是从骨链出现时才有的。
可他却知道前段时日的事。
“你真的……”夙寒声的几绺墨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衬得孱弱又茫然,他喃喃道,“夺舍了他?”
崇珏前世和今生相差太大了,就算两人同在一具躯壳中,他也无法将两人视为同一个人。
若是前世的崇珏真的跟随他来到今世,以夺舍之术强占了这具身体,那他日后……
是不是就再也无法见到禅意清冷的叔父了?
察觉到夙寒声眼底的落魄和难过,崇珏呼吸一顿,突然伸手捂住夙寒声的眼睛。
眼前陡然陷入一阵黑暗中,只有崇珏分辨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
“你在为他难过?”
夙寒声一愣,不知怎么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挣扎着拂开崇珏的手。
“不要你管。”
他暂时不知如何面对崇珏,只能拖着生疼的腿往床下爬,想要回落梧斋冷静冷静再说。
但只因一句“我要回落梧斋”,就能将夙寒声困在幻境中的崇珏哪里会容忍他再脱离自己的掌控。
夙寒声刚要赤着脚下榻,脑门却撞在一处透明结界上,趔趄地往后跌进凌乱锦被中。
崇珏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
夙寒声伸手扒着虚空的结界,这才意识到崇珏在狭窄的床榻间下了大乘期的护法结界。
筑基期修为的少年就算用尽全力也无法打破。
回想起刚才在幻境中的半个月,夙寒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若不是他无意中跌落幽潭,恐怕如今还被困在幻境中傻呵呵地乐呢。
这人真是比前世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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