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的,是那股连世尊自己都畏惧的欲念。
崇珏就算再不敢面对,也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好像对挚友之子……
心谋不轨。
“萧萧。”
崇珏移开视线,又唤了声夙寒声的乳名,好像借由这个亲昵的只有长辈对晚辈的乳名才能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许逾矩。
“通天塔顶天立地支撑天道,数千年前曾塌陷过,天道赐下四圣物守护四方。”
夙寒声含泪看他。
崇珏下意识想要为他擦去眼泪,但手还未伸出就意识到这个动作太亲昵了,只好继续道:“但若是通天塔再有问题,四圣物只能以身相祭——就如同你的父亲那样,为救三界众生,身殉通天塔。”
夙寒声听不懂,他只是问:“所以你还是要走?”
崇珏几乎要叹气了,知道夙寒声一时半会想不通,只能道:“对。”
夙寒声愣怔半晌,将抓着崇珏衣襟的手放开,踉跄着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轰隆隆——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再次化为雷暴雨,电闪雷鸣,暴雨滂沱。
夙寒声脸上的委屈和泪水已经不见,他逆着光冷冷看着崇珏,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是我的,我不许你走。”
夙寒声这般无理取闹,反而让崇珏定了心,他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符纹结界,道:“你以为这道结界就能困住我?”
大乘期的世尊,已算是天道之下第一人。
一百道结界也无法将他困住。
崇珏抬起手,正要挥出一道灵力将结界震碎,眼前倏地白影一闪。
一道游蛇似的白光悄无声息出现虚空中,烛火倒映下终于看清那东西的模样。
——竟是夙玄临的骨链?!
九九骨链其中一道长数丈,于虚空漂浮好似横贯偌大佛堂,温暖的灯火和外面煞白的雷光相互映衬下,露出古怪的浮光。
崇珏脖颈倏地传来一道异样的感觉。
夙寒声手中须弥芥上的乌鹊再次展翅而飞,啾啾叫嚷着,他一身墨青衣袍快步而来,层叠裾袍被骨链撩起翻飞不止。
纤细修长的五指一把抓住那道随风而舞的骨链,在虎口处缠了数圈。
夙寒声已走至盘膝而坐的崇珏面前,手拽着骨链微微一动,那死死锁住崇珏脖颈命门的骨链猛地绷紧,强迫他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崇珏浑身经脉陡然被锁,脖颈处缓缓泛起古怪的金色符纹,密密麻麻朝着他侧脸爬去。
刹那间,崇珏似乎懂了夙寒声为何不惜损伤身体也要结丹了。
他根本不是想用温情说服崇珏留下,无论是白日的故作不在意、亦或是方才的示弱和泪水,全都是想要强行留下他。
夙寒声俯下身一手按住崇珏肩膀,另一只手拽进骨链强迫崇珏仰头,他居高临下看着身形高大的叔父,还带着未散稚气的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轰。
电闪雷鸣,将夙寒声的脸照得半边煞白一片。
乌鹊仍在夙寒声周身啾啾叫着盘桓。
但细听之下,却发现它叫的并非“啾”,而是“囚”。
一条数丈的骨链在半空翩然飞起,夙寒声翘起唇,露出个乖巧的笑容。
“叔父,您之前说这三日任我随性而为,可还作数?”
崇珏哪怕被缚也始终神色淡淡,仰着头冷淡看着夙寒声,似乎并不怕他伤到自己。
“作数。”
所以就算夙寒声以下犯上用骨链束缚他,他也不会怪罪。
夙寒声又笑了下,他俯下身轻轻凑到崇珏面前,两人离得太近,进到眼瞳都无法聚焦,看不清楚面前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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