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崇珏说的对,明明是不可能的。
就算善念和恶念融合,他八成也不会真的突破辈分和身份的禁锢,当真接受一个小辈的爱意。
只有百无禁忌的恶念才会罔顾伦理,无所畏惧。
夙寒声枯坐在榻上许久,夜色已深他毫无困意,索性拿出拿出一本符纹书,将一道猩红的符纹往十指上唯一一个空着的手指上刻。
本是为道侣契留的,现在想来也没什么用了。
倒不如多刻个符纹,多一条保命的手段。
夙寒声刻符纹刻到半夜三更,可他面上满脸无所谓,心却乱糟糟一片,那诛戮诀又异常繁琐,耐着性子刻了三回可还是“嘶”的一声倾泻出一道道灵力。
根本无法成型。
夙寒声耐心十足又刻了次,直到最后一笔时走了神,看着散开的符纹,突然毫无征兆地将手中法器往床下一扔。
砰。
法器直接碎成几段,凌乱散落周遭。
夙寒声看着那破碎的法器,眼眶不知是熬的还是难过的一片通红,他喘息几口气,转身躺回榻上,胡乱抹了抹脸。
伴生树怯怯地将散落的法器捡起来,省得夙寒声起来扎了脚,又小心翼翼探出一截枯枝想要去触碰夙寒声。
夙寒声将锦被往脑袋上一罩,闷闷道:“起开,出去玩。”
伴生树犹豫半晌,还是讷讷撤回院中的主干上。
寒茫苑梅花盛开。
崇珏坐在栏杆旁的椅上闭眸参禅,听到房中的动静微微睁眼侧身看去。
烛火已被伴生树熄灭了,隐约可听到夙寒声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
崇珏屈指一弹,将一道灵力轻缓落入内室中。
没一会夙寒声的呼吸逐渐均匀,终于彻底陷入深眠中。
崇珏孤身坐在梅树下,烛火轻晃,将清冷面容衬得好似渡上一层暖光。
突然,有人在耳畔似笑非笑道:“……他去年在闻道祭庆功宴上醉了酒,随便抱个人就唤‘叔父’的事传扬得三界皆知。”
崇珏也不回头,淡淡开口:“我知道。”
开口那人慢悠悠走到长廊边,手一撑栏杆懒懒坐上去晃荡着双腿:“那你还那样待他?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又不碍着什么事。”
崇珏偏头冷淡看了一眼。
来人正是乞伏昭,只不过他眼睛却已浮现漂亮璀璨的琥珀色。
是乞伏殷。
崇珏冷淡道:“我只让你护着他,不要多管其他事。”
“他是我外甥。”乞伏殷勾唇一笑,“不光眼睛,脸蛋也漂亮,我就算……”
话还未说完,乞伏殷陡然感觉脖子一阵疼痛,伸手一抚竟然触到一手的鲜血。
脖颈处被无形的灵力划出一道伤痕,再深一点就能将他血脉给划开。
崇珏动也没动,眼神更冷:“我再说最后一遍,多余的事不要多做。”
乞伏殷差点被杀,也不觉得害怕,只是随意抹了抹脖子,没事儿一样晃荡着小腿,皮笑肉不笑道:“我劝你待我好一些,万一苍天无眼你日后真的要和夙寒声合籍,就要唤我舅舅了。”
崇珏:“……”
崇珏看起来似乎想骂他几句,但只和恶念相融了不到一半的脑海中死活蹦不出来词,只能漠然看他一眼,说起正事。
“通天塔到底发生何事了?”
乞伏殷哼笑道:“还能何事,要塌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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