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珏又看他,隐约感觉到夙寒声纯澈眸中那眼巴巴的期望,犹豫了下随手下了一颗棋子。
夙玄临全然没瞧出来两人在用眼神勾勾搭搭,激动得趁势围堵。
不到半刻钟,这盘一般能焦灼大半天的棋局终于以崇珏落败而结束。
夙玄临高兴极了,笑眯眯地道:“看来这么些年你棋艺下降不少啊——再来一局?”
“不了。”崇珏屈指一点,将黑白棋子分别装好,淡淡道,“你寻谢识之下去吧。”
夙玄临正在兴头上,没发现崇珏将他支开的险恶用心,哼着小曲将棋盘一收,正要去前宗寻谢识之,又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夙寒声。
“萧萧啊,要跟着爹一起去吗?”
要是在之前,夙寒声肯定颠颠地爬起来跟着爹去玩,但今日却是难得犹豫了,他看了看崇珏,又看了看亲爹,眉头紧皱,似乎在艰难做取舍。
崇珏咳了声。
夙寒声最终还是没挪窝,道:“我不去啦,我等会就去睡觉。”
夙玄临没忍住笑了,俯下身摸了下他的脑袋:“还睡,脑袋本来就不聪明,可别睡傻了。”
夙寒声抿着唇笑了下。
夙玄临叮嘱他几句,又没好气瞥了崇珏一眼:“你别带他去须弥山那种天寒地冻的地方,他今日这么嗜睡指不定就是被寒风吹着了。”
崇珏随意应了下。
夙玄临优哉游哉地走了。
爹一走,夙寒声立刻攀着崇珏的手臂,眼巴巴看着他:“叔父,去看雪吧。”
崇珏:“……”
这孩子,竟然开始学会阳奉阴违了?
“须弥山那地界太冷。”崇珏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你如今修为才金丹,玩久了会寒意入体。”
夙玄临没说崇珏自己都没发觉,幼时夙寒声身负凤凰骨,须弥山的寒意根本无法钻入经脉中。
可如今不一样,凤凰骨消失,夙寒声只是个寻常人,哪里能抵得住那森冷的寒意。
看来今日困得只蔫叶子,八成是须弥山那千万年寒冰冻成的寒意入了体。
夙寒声闷闷地垂下脑袋,浑身上下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我很不高兴”这个讯息——他在夙玄临面前都没耍过性子,更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没有反驳过,反倒在崇珏面前毫不掩饰。
崇珏觉得好笑:“方才你爹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夙寒声闷闷不乐地鹦鹉学舌:“……别带他去须弥山那种天寒地冻的地方……”
崇珏心中失笑,面上却还是油盐不进的模样,淡淡道:“听话。”
夙寒声不情不愿地听话了。
他正垂着头蔫得不行,突然感觉眼前一道白影覆来,双眸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整个视线陷入黑暗中,只有鼻间那熟悉的气息仍在。
“叔父?”
崇珏笑着道:“别告诉你爹。”
夙寒声还在疑惑,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愣了下当即一喜!
叔父竟然真的又带自己看雪。
夙寒声赶紧将崇珏捂在自己眼前的手扒拉开,本来以为能看到昨日瞧见的白茫茫一片,可举目望去发现自己仍然还在寒茫苑中。
夙寒声懵了懵。
突然,一片雪花飘飘摇摇从空中落在夙寒声鼻尖,当即化为一滴雪融化,他迷茫地仰头看去。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只是顷刻酷暑炎热的寒茫苑便成了鹅毛大雪的严冬,伴生树上也落了一层层的雪。
夙寒声眼睛都亮了。
崇珏拿出厚厚的刻满避寒符纹的披风裹在夙寒声身上,垂着眸为他系上,淡笑着问他:“为何突然想看雪?”
夙寒声伸手接了一捧雪,眉眼弯弯:“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人带过我去看雪。”
崇珏系披风带的手倏地一顿,眉眼的笑容似乎更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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