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杯子倒了半杯茶,润嗓润唇,抬眸,忙把眼睫垂下。
严融之显然是在等他把隐瞒的事情交待出来。
严融之道:“不能与我说说?”
“不把我当朋友看了?”
严融之激了一下不说话的少年:“是厌嫌我了?”
林殊文立刻摇头:“没有。”
他抬起的手就要触到左耳,压着嗓子轻轻一咳,蔫蔫地道:“是左边的耳朵,每当生病,时而隐隐疼些。”
“我的左耳听不见。”
严融之正色,长眉皱起。
年纪不大的少年做出释怀轻松的神态,眉眼浅浅地弯起:“并非生病所致,左边的耳朵出生起就听不到声音了。”
“可找大夫看过?”
严融之扯了下竹帘旁边的一条链子,在不远候着的罗文接到信号,又要去把秦元揪过来给小先生看病了。
林殊文老实交代:“大夫说耳朵治不好。”
想起过去的旧事,少年没有为此露出悲伤,而是看着杯子,话音轻轻的,没有畏惧惊慌,仿佛在谈论一件平常不过的事,“坏了就坏了。”
又道:“生病了耳朵会疼,病愈就不妨事,大夫也看不准,我不想麻烦你们才不说的。”
严融之垂在身侧的掌心动了动,想盖住少年那双似乎无畏淡淡的眼眸,最后方向一转,却是落在少年后脑,力道轻揉几记。
林殊文头发格外柔软乌密,发丝缠过手指,严融之顿了下,把手放开。
他想说小小年纪何必那么悲观,可因为不能感同身受这样的先天残疾,却又觉得话说得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只道:“还是给秦元看会儿,商队常年在外,他跟着我到处游历,结实了不少隐世名医,又搜罗了绝迹的医籍,或许能有办法。”
林殊文眸光游移,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好。”
*
在自己院里吹风喝酒的秦元被罗文拎了过来,有了上次的经验,秦元对自家主子跟少年过分亲近相处的画面已经见怪不怪。
秦元嘴角弯起,笑眯眯道:“小先生可否先配合一下。”
林殊文应“好”,秦元叫他伸手他就伸手,要检查耳朵,就偏过脸给对方看。
秦元问询过去的病由,林殊文一开始还挑拣着答,觉察严融之如有实质的目光凝在脸上,嗓音愈发小,最后像只犯错的小猫,认认真真回话。
秦元打开药箱,从盒子取出银针。
“小先生,我用银针给你灸几下。”
少年瞧见细长的针立刻就紧张了,双眼睁得老圆,嘴上不说,面上不显,放在膝盖的手指却把裤子揪成一团。
严融之伸出掌心,道:“怕就抓着。”
林殊文晃晃脑袋,主动紧闭眼睫,道:“大夫,你扎针吧。”
抓紧膝盖的手背一热,却被另一只比他宽大的掌心包起,温暖干燥,蕴含着无形的支撑和力量。
秦元用银针在林殊文耳朵附近几处比较重要的穴位灸入,问:“小先生可有其他感觉?”
林殊文白净的眉心因为紧张浮起细密的汗珠,纵然不疼,这会儿也萌生些微痛楚的幻觉。
他迟疑道:“似乎有点疼。”
又不确定地开口:“好像不疼。”
秦元:“放松放松,莫要紧张,再仔细感受一下。”
林殊文一只手被严融之握住,宽大的手掌干燥温暖,把他心绪都扯远了。
他强迫自己去感受,最后道:“大夫,我没什么感觉。”
秦元收针,对自家主子摇了摇头。
他从药箱里取出几个药瓶,又拿了三个空瓷瓶,每个瓶中对应装一种药丸,再把装了药丸子的瓷瓶递给少年。
“我给小先生配点滋补养气的药,早晚每瓶各取一粒服用,平日注意休息,切勿操劳,把身子养健实,少生病,耳朵自然就不会疼。”
少年一双猫儿眼望着秦元:“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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