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滴——
顾檠一掌拍到方向盘, 那张照片像扫描到视网膜,他只要闭眼就是顾意弦坐在引擎盖仰头被吻的样子, 两人穿的情侣装, 她像晚霞一样被熏红的脸颊与脖颈, 在风里扬起的卷发与丝带, 还有江枭肄那贱男人的侧脸。
她的唇型用眼神描绘过多次, 丰满的唇珠,两侧窿起,唇角微微上扬,像樱桃一样的红色。他几乎能想象含住会有多甜美, 咬一咬是怎样的汁水充沛。
可他从未尝过,他的妹妹, 他心爱的人的唇被别人捷足先登。
顾檠双目通红,一脚踩下油门,低骂:“贱男。”
911朝南楚知名墓场芜绥山飞驰, 守墓员吓了一大跳, 哪个疯子深夜跑到坟场。
驾驶位车窗降下,他惊讶道:“大先生, 您......”
“香烛、纸钱,包袱,越多越好,”顾檠的声音嘶冷,“还有铜炉。”
守墓员感受到刺骨凉意,“您稍等,我去仓库取。”
芜绥山坟场有专业的焚帛炉,不允许在墓前燃火明烛。
然而在一座独立坟墓,大量的祭奠之物燃烧在铜炉,照亮一隅,灰屑漫天飞舞。
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女孩笑的甜美青涩,一对酒窝挂在唇角。
顾檠闭目,原来酒窝与梨涡一点也不像。
膝盖弯折直直跪下去,撞到地面发出沉闷咚的声。
“对不起。”
他的头磕向坚硬大理石。
“对不起。”继续。
他机械执行,每说一句对不起,磕一下头,一次又一次,二十次,五十次......
血从额角疤痕溢出,模糊视线,顺着原本清逸的五官往下流,浸染了白色棉麻衫。
天微亮,顾沭起床锻炼,听到家仆说大先生昨晚三点多将车库那辆跑车开出去,他知道顾檠为顾意弦扮女装那会精神就失常了。
他想也没想直奔芜绥山坟场,赶到时场面狰狞疯狂,坟前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灰屑,火还在燃烧,而跪在坟前的人满身污秽,干涸与新鲜的血,像失去了意识磕着头。
“阿檠!”顾沭不敢想象再晚来一时半刻顾檠会怎样,跑过去组织他自残的行为,“够了!”
顾檠抬头,睫被血污黏在一起,看不清漆黑的眼睛里是怎样的情绪。
“天亮了么。”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天亮了,可以了。”
跪了一夜,被火烤一夜,加上失血过多,顾檠瘫坐到地上,将最后的香火扔进铜炉。
他注视着火焰,淡淡地说:“顾二,我活了两个十六年。”
“第一个十六年,我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开那辆车,第二件,没在车祸中死掉,第三件,没在重症室拔掉氧气。”
“第二个十六年,我又做了三件错事,第一件,立下誓言以为可以赎罪,第二件,违背誓言再次爱上一个人,第三件,因为誓言把她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阿檠。”顾沭心里发酸。
“有烟吗?”
他掏出烟递过去。
顾檠单手把额前的发往后捋,就焚烧的火点烟,他深吸一口,自嘲地笑,“用血破誓,不得好死我也认了。”
寂静,只有劈里啪啦的声音,当一切归泯。
“阿檠你昨晚是不是又买了几个明清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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