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男人道,“你断了三根肋骨。不觉得痛?”
“死人是不会觉得痛的。”埃里希想, 祭司实在不太像个人名,“我在哪里?”
“皇宫。”
祭司抬起胳膊, 几根半透明的水草从他宽大的袖口钻出,覆上埃里希的腹部。
被水草接触的伤处隔着皮肤变得灼热, 似乎有什么在底下修修补补。
埃里希因为那越来越烫的温度皱了下眉:“我为什么受伤?”
“你不记得了?”祭司说, “小殿下带你从缺口离开,漩涡内外压差大, 人类的身体太过僵硬。”
他的解释点到即止, 不过也足够埃里希回想起来了。
麦汀汀那跑调的歌声真的结束了漩涡的桎梏, 将他带出了已经被困在里面长达数年之久的结界。
哪怕以断了好几根骨头为代价,也是无比好的结局。
他现在,是在海底吗?
那林不闻和奥维呢?
祭司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一会儿小殿下会来跟你解释。现在,不要动。”
西奥多的大家长从来是对别人发号施令的那一个,但再狂傲的人,在医生手里也得乖乖的。
他不再动,等着那烫得像烙铁一样的水草切割自己的身体。
阴沉冰冷的祭司戴着兜帽,遮住了眼睛,连鼻梁到嘴唇都湮没在阴影中,只露出尖尖的下颌。
祭司同样是人鱼。埃里希注意到他的尾巴鳞片是墨色的,颜色很沉,并不像麦汀汀的鳞片那样会发亮,反倒,像是什么特殊的哑光材质。
鳞片也能哑光吗?
埃里希不确定。
丧尸感觉不到具体的疼痛,不过对温度还是有感知的。
死了这么长时间,他常年接触的都是冷冰冰的物体和同类,麦汀汀已经是这几年里碰触过最温暖的存在了。
这些修复的水草像开水里的泡泡一样在他骨缝间沸腾。
如果在这儿躺的不是埃里希·西奥多,换做任何一个别人,可能早就哭爹喊娘了。
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祭司终于收回刑具:“好了。”
埃里希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刚要松口气,外面的动静又让他重新提起来。
那是个熟悉的、柔软清亮的少年音:“沈先生,他好了吗?”
祭司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头都没回:“进来看他吧。”
麦汀汀游到他面前,蓝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声音欢快:“人类先生,您醒啦!”
埃里希的眼神在他的面庞上描摹了片刻,回答他之前,先转头问祭司:“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如果你不嫌疼的话。”祭司回答,“我先走了,小殿下。”
他抬起左手,碰了碰右肩,像个仪式。
麦汀汀作为尊贵的小王子,并不需要回以同样的礼仪,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埃里希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目光是很尊敬的。
根据他已有的知识储备,一般而言,这种深居某处、有着神秘力量的种族,都会非常信奉族群里祭司之类的人物。
待祭司离开后,小人鱼碰了碰他的手背,天真无邪:“人类先生,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治疗水草带来的灼烫感的确消下去了,但至于感觉好点儿……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