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他。
半晌,麻子问:“你……你、你怎、怎么判断出自、自己快要死了?”
魏之远觉得喉咙里被堵住了,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气如游丝:“我掉了好几颗牙,还有好几颗也活动了。”
三胖满是横肉的脸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就……没觉得掉了牙的地方还有新牙在往外长?”
魏之远终于忍不住哽咽了:“那不是回光返照吗?”
众人沉默了两秒钟,随后三胖和魏谦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唯有麻子还算厚道,勉力抑制:“笔——耶别、别笑,你……们别——笑话他,他、他还还小呢……”
魏谦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滚到了沙发上,不住地咳嗽,边笑边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大哥在家里老是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家长派头,还从没在他们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过,魏之远几乎呆住了,一时间连“生离死别”都忘了。
他没想到,那任他怎么讨好都熟视无睹的大哥,就这样被一封乌龙的遗书逗得前仰后合。
所以后来魏之远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自己偷偷地把那封“遗书”珍藏了起来。
后来魏谦在乐哥的夜总会里一战成名的时候,小宝和小远都已经安安稳稳地升上了二年级。
据说那天有不少人当场就被魏谦给镇住了,而当时正好在本地的一位南方来的大佬胡四爷还对他颇为赏识,偷偷叫人给他递过名片,企图挖角。可惜魏谦拖家带口,走不开,只好拒绝了胡四爷的好意。
从此“小魏”,变成了“小魏哥”。
魏谦的胳膊确实是骨折,到医院固定了一下,乐哥对他的态度再次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十分殷勤地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家,又打电话叫来了麻子,让麻子帮忙好好照顾一下,近期不用来上班了,工资照开。
麻子为了维持家用,也在乐哥手下做事——麻子负责每天清晨的时候打扫夜总会里的卫生。
他打扫得兢兢业业,可惜没什么大出息,如果不是因为魏谦的缘故,乐哥都不一定记得住他。反倒是三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和乐哥这帮人渐渐疏远,纵然依然藕断丝连,也只是念着哥们儿义气,偶尔有事的时候能给帮个忙,支个手。
三胖似乎对杀猪卖肉这个家传的手艺更有热情。
魏谦拖着一条断了的胳膊回到家休息的时候,两个崽子放学回来了。
魏之远包都没放下就扑了过来:“哥!”
麻子忙一把拦住他:“可、可不……不能扑他,他……他的胳……膊……”
魏之远皱紧了眉:“胳膊怎么了?”
魏谦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狗咬了一口。”
宋小宝没心没肺地说:“狗咬了一口怎么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魏之远小脸绷得紧紧的,还要追问,魏谦已经明显不想说了,他摆出严肃的表情:“写作业去,废什么话?大人的事你们少管。”
就这么着不由分说地把俩孩子打发了。
麻子看了看心不甘情不愿的魏之远,又搓了搓手,转头对魏谦说:“晚、晚上丝——三哥给你做、做饭,我、我还是、还是得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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