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的解剖却在此处止步了,他似乎是本能地畏惧那一小块阴影地带,里面似乎藏着那股在他身上萦绕不去的粘腻感的真相,而出于自我保护,他将那块小小的真相封存了起来。
那是与死亡掺杂在一起的,扭曲变态背德而又荒诞可怖的爱欲,已经超出了一个少年能够承担的底线。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唱词美好,可动了心的少年,却不一定每个都是光风霁月的。
魏之远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滑向一个深渊,然而他不知该怎么阻止。
魏谦这一觉,却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他在家人各种担心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整个人瘦成了一个移动的衣服架子,钻进了卫生间里,随手打开水想洗个淋浴。
他家的淋浴构造非常原始,就两根简陋的管子,一边连着热水箱一边连着自来水龙头,自来水来得更快些,所以每次打开淋浴之后,十秒钟之内,水都是凉的。
凉水把魏谦冲得一激灵,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充斥着氧气泡泡的平原了。
他睡得浑身骨头都发酸发疼,吊着一条腿,高难度地草草冲了个澡,然后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手上布满了各种刮蹭出来的伤疤,在饭桌上居然依然是下箸如飞,一点也不影响发挥。
宋老太看了直叹气,絮絮叨叨地说:“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啊,究竟到底是上哪疯去了啊?你打算坑死我们是不是啊?”
上哪去了?
还真一言难尽。
魏谦其实真的不是故意让家人着急的,他这一路,可是把能吃的苦都吃了,把能倒的霉也都倒了。
除了魏谦,老熊还带了三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谁知这几个小伙子中除了一个叫小六的之外,其他几个一个塞着一个的反应强烈。
他们的第一站,就到了青海杂多县,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魏谦是一路吐过去的。
那真是把苦胆都吐出来了,最严重的时候整宿睡不着觉,觉得胸口好像被重物压着,太阳穴被夹得生疼。当时他所有人都对小六羡慕嫉妒恨,可没两天,小六竟然死了。
小六在一片愁云惨淡中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产生了自己是铜皮铁骨的错觉,晚上在小旅馆稀里哗啦地好好地洗了一通澡。他们住的旅馆条件有限,热水也是有一会没一会的,小六前半截洗了热水澡,后半截变成了冲凉。
晚上太阳下山,气温骤降了将近二十度,小六半夜就发起烧来,他一开始没留神,以为是正常的高原反应,扛不住了才摸到电话和老熊说,老熊连滚带爬的起来,凌晨把他送到了医院,到了一看,脑水肿,严重了,转移来不及,只好就地抢救。
到底是没抢救回来,小六没了,刚二十七。
从那以后,魏谦他们不用任何人嘱咐,每天都把自己包裹得像个鹌鹑。
而这只是开始,天灾后面还连着人祸——老熊本人就是个行走的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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