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我这段时间都没梦到过你,”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太忙了还是累,睡着了就直接到天亮了,也许梦到了也不记得了。”
梦里的夏飞,永远都是最后那个夏天的样子,坐在床上靠着墙,很悠闲地晃动着的腿。
“张青凯,给我说个笑话。”夏飞眯缝着眼睛看他。
“……我想想,”张青凯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我们厂里俩傻逼,去年跑去看樱花,进了樱花园,对着门口的树一通拍照,一边拍还一边说我靠樱花真漂亮,果然漂亮啊,小日本儿有福啊满大街这么漂亮的花……”
夏飞笑着喝了一口水。
“拍了好一会儿,有个傻逼看到树上戳了个小牌子,就过去特激动地大声念了一遍,”张青凯的手在空中一挥,“西府海棠!”
夏飞拿着杯子乐了,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我要去估计也不认识,我没看过。”
“等你好点儿,我带陪你去,咱不看樱花,专看西府海棠。”张青凯拍拍他的腿。
“好。”夏飞笑着点点头。
张青凯睁开眼睛,一阵秋风卷过,他感觉有些发冷。
“我们最后也没一块儿去看西府海棠啊,”他笑笑,手指从夏飞的笑容上划过,“我一直也没敢去樱花园,总怕没带着你去,你会生气。”
张青凯你快跪下给我磕仨响头,要咚咚咚带响儿的,我心疼了就饶你不死。
每次夏飞不高兴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你说,我要现在给你磕仨响头,你会出来饶我不死么?”张青凯揪下一片玫瑰花瓣,捏在手里。
“飞啊,”他看着花瓣,“你知道么,我不怕想你,多想都没关系,想得一整夜睡不着也没事儿,我就怕……怕自己有一天会不想你了。”
时间一天天滑过去,从心里,从身边,从一个个春夏秋冬里,从每一次想念里,从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
让人心悸。
“有时候会有人劝我,都这么多年了,我妈上个月给我打了个电话,”张青凯轻声说,“说你也该放下了吧。”
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放下,放下和放不下有什么区别?其实相比起来,我害怕‘放下’,真的,你一定懂的,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一样不会放下的,对么?”
放下,放不下。
这个问题张青凯想过很多,他答应过夏飞,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但更让他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的,是他对这份感情的依赖。
想念已经是一种习惯,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失去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想念,自己也许会变成一个空壳。
“他们都不会明白,”他看着夏飞的笑容,“对于我来说,有一个能想一辈子的人,是件多幸福的事,每天,每分每秒,想起你是让我觉得我还活着的证据……”
放下,是为什么,放不下,又会怎样?
对于张青凯来说,这两者区别不大。
夏飞走了之后,他几年都没有回过家,到现在,跟家里的关系已经缓和,家人已经不再提及夏飞,甚至隐晦地表示过他如果愿意跟另一个人重新开始,无论男女,家里都不会反对。
可是……没有必要了。
他不需要另一个,除了夏飞的另一个人,他不需要。
他的世界里,只有张青凯和夏飞,这个世界已经牢不可破。
这世界很大,容得下他和夏飞两个人的一辈子,这世界也很小,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这不是他一个人在想念,不是他一个人还在执着地爱着,这是两个人。
是他和夏飞的爱情,一辈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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