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晒得每张小脸黑黢黢泛着汗光。
那一兜糖果很快被哄抢完了,他们紧握着,好像珍贵如宝石,目光防备又亲近。
甜味在味蕾泛滥,孩子们才从刚才的吵闹里回过神,讨好地推动轮椅,小声朝红发哥哥吱吱哇哇。
意识到杜敬弛在生气,小煤炭们识趣地跑开了。或者他们只是着急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享用战利品。
只剩那个杜敬弛眼熟的八九岁女童,她胸前依旧围着块风一吹就什么也挡不住的破布,手里攥着一颗糖,掉在孩子堆的尾巴。
她不断回头看着独自坐在轮椅上,面色不善的大哥哥,犹豫许久,脱离属于她的小小部落,回到了杜敬弛身边。
“赛嘟。”她说,“赛嘟。”
赛嘟蹲下来,在沙子上临摹自己的名字,非常简单的横竖撇捺。
“...赛嘟。”
赛嘟咧开嘴,绕到杜敬弛身后,推着他往另一条小道走。
“home,home——”
深肤色的枯瘦女孩一直重复着这个单词。
第19章
赛嘟一路推着他,拐过十来顶帐篷,绕开一座垃圾山。再没有除了黑皮肤以外的颜色,他们瘦骨嶙峋,抱着手臂,视线胶在杜敬弛的红头发、黄皮肤上。
杜敬弛十分紧张。他离大虹他们太远了,赛嘟似乎在不断深入村子腹地,能看见矗立在一片帐篷中心的钟楼越来越高大。
可赛嘟并不听从杜敬弛的询问,固执地靠近属于他们的信仰的中心。
距离日落还有很久,老钟安静地挂在楼顶,色泽陈旧。
杜敬弛感觉到看向自己的目光,其中有一些不属于他,而是黏在后边,赛嘟身上。
他本能地不舒服。直到赛嘟终于停在一条拥挤的巷子前,朝他比了个等一会儿的手势,自己先跑进了进去。
杜敬弛被留在那,浑身发毛。他跟着大虹和李响青见的都是孩子或者单身母亲,现在仔细回想村子外部似乎极少见到男人。而眼下逐渐站出来观望的人却几乎都是男性,同样瘦骨嶙峋,同样眼球凸出,神态却是与女性截然不同的野蛮。
他们穿着从轮胎上割下来的料子作鞋,背着杜敬弛还
熟悉的步枪。营里两步一武装,加上孟醇等人天天在面前晃悠,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进行脱敏训练。
可眼下,杜敬弛不受控制地扣紧手臂,紧张得浑身僵硬。
赛嘟终于从巷子里跑出来。
杜敬弛才晓得为什么来时路上有那么多目光集中在赛嘟身上。他挪开眼,心里升腾着难堪,愤怒,以及不适。
女童前胸的破布随风而起,男人们毫不忌讳地搜刮细骨上每一寸皮肉,传来不回避的私语。
赛嘟听不见看不见似的,轻飘飘回到杜敬弛身边,推着他往更狭窄的地方走。
那是一顶就快坍塌的四方铁皮棚,用不同颜色垃圾袋堆出的窝里挤着哄臭的五个孩子,三个含着手指呆滞地望向杜敬弛,另外两个稍大些的分别抱着三个小的,看了门口一眼就重新低下头。
赛嘟并未因为五个孩子的冷漠而动摇,活泼地抱起掉在两个姐姐中间的小孩,摆弄娃娃一般,塞进杜敬弛怀里。
杜敬弛不曾这么小心翼翼地捧过任何,哪怕是杜泽远最宝贝的收藏,汪晖楠最喜爱的珠宝,表姐最疼惜的小狗,都不及一个活生生的幼儿令他手无足措。
赛嘟很快把小孩提回姐姐怀里。
她脸上漾着笑意,杜敬弛却背脊发寒,只想赶紧原路返回,好好呆在孟醇身边。
孟醇出来不见杜敬弛踪影,看着沙地断续的轮辙和空空如也的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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