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已经有了取舍,转头劝易飒:“伊萨,猜哥有个绰号,叫‘素猜大善人’,鞭炮真点起来,伤人不说,还是我们先坏规矩。”
这信号很明显了,宗杭刹那间面如白纸,脑子里嗡嗡的,觉得有人正拿矬子一点点挫他头骨,眼前飘过的,都是落下的簌簌骨灰。
他盯着易飒看。
她真的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易飒的脸上似乎有犹豫,但末了,还是说了句:“我又不是不懂规矩。”
她弯下腰,伸手拿住他那只还紧紧扒着她鞋头的手。
宗杭全身的劲一下子泄了,指骨好像也麻木到瘫掉,眼睁睁看着她拿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拿开。
蛋仔长舒一口气,脸上又堆了笑,双手下意识抱起,朝两人一拱:“多谢二位通融了。”
他和边上的泰国佬一左一右挟住宗杭上船,宗杭整个人都已经恍惚了,身体沉得如同死肉,被扔进船里时,不挣不闹,像痴呆的老头、坍塌的泥胎。
易飒起身走到平台边,目送渔船移远,黎真香抚着心口,不住口地念叨孔子老子姜子牙,又是她们高台教里有谱的名人。
陈秃说易飒:“还看什么啊,怪心酸的。”
易飒也说不清楚,只低声喃喃了句:“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陈秃冷笑:“看你干嘛,把你生撕活吃的心都有了,我跟你说,横死的人最后那一眼可毒了,会冲撞你的,你还是别……”
他忽然刹了口。
宗杭回头了。
眼神里没有想象中的刻毒和怨恨,就是绝望,很绝望,陈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还从这眼神里读出了一点抱歉,好像在说,不好意思,闹了一通,打扰了。
真是活见鬼了,他太习惯处理脏糟的事和渣烂的人了,宗杭这样的,反而让他不舒服。
陈秃清了清嗓子:“也别想太多,咱们不管这事是对的,谁都不是属天使的,素猜不是好货,一旦报复起来,那波及的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易飒没吭声。
她想起宗杭刚刚求救时,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不麻烦的话,能不能救救我。
很少有人会说“如果你不麻烦的话”,也很少有人临死时,不刻毒地咒你一把。
他家教一定不错,知道不强人所难,知道谁都没义务救他,处境这么绝望,还能顾及别人“麻不麻烦”。
易飒唇角掠过一丝微笑。
她转头看陈秃:“用你的船,搭我一程。”
陈秃愣了一下:“搭去哪?”
易飒指了指渔船离开的方向:“就那,不用靠近,离了这村子,水干净了就行,这儿太脏了。”
说完单膝半跪,拉开脚边的工具包,从里头掏出个黄铜物件,“D”字形,像个门拉环,又取了把蛇皮鞘乌鬼头的刀,插进裤子后腰。
起身的时候,看到丁碛在门内看着她笑。
易飒也笑,她隐隐觉得,丁碛这趟来,是带着什么秘密的。
不过没关系,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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