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百二十万真的兑现了,只不过不是易萧,后半生的崭新生活,是丁碛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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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袖抱着大簇的向日葵,顺着墓园的台阶拾级而上,这路径她早走熟了,闭着眼也不会出错:走到底,右拐,再一路到头。
放下花,她坐到阶边,随手去拔阶下杂生的野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丁碛说着话。
——宗杭去柬埔寨了,本来他让我一起去的,我想想还是算了,他去是有希望,有奔头,我去算什么呢。
——我一直想打听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但丁玉蝶不肯说,问宗杭,他也不说,还说不知道最好,难得糊涂。也没错,我就是糊里糊涂的,忽然该有的都有了,还被旧相识们说是有福气、有眼光、积了德。
说到这顿了一下,自己纠正自己:“也不是都有了,你要是能活着就好了。”
有风吹过,送来细碎鸟鸣,还有枝叶飒飒响声。
“店里生意挺好的,有客人约我出去,但不是很靠谱,我就拒了……”
井袖笑起来,不再说话,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另一侧有敲敲打打的入葬典礼才回过神来,起身跟丁碛道别:“我走了,下个月再见吧。”
***
回去的这段路,她照例用走的。
路上给宗杭拨了个电话。
接通了,觉得那头真嘈杂,像在修理厂,有引擎嗡嗡响,有电焊声,也有叮铃咣当捶砸声。
井袖问他:“你在哪呢?”
“摩托车租赁行,我得租辆车,正让人加固呢。”
井袖笑:“去找易飒啊?”
“是啊,这儿都骑摩托车,方便。”
正说着,忽然有道清亮亢奋的嗓音插进来:“是井袖吗?井袖,我是阿帕,hell,我也陪着小少爷,小少爷去哪我去哪,不然不放心!”
宗杭在那头训他:“哪次出事不是你陪着的?我看有你陪着我才不放心呢。”
井袖噗一声笑了出来,顿了顿轻声说:“真羡慕你啊。”
宗杭奇道:“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井袖也说不清楚。
宗杭还没找到易飒呢,找到了,也未必能说服她,据说易飒是个主意很大的人,而且,按宗杭的说法,易飒还生了很重的病。
大概是羡慕他能有这么个认定的人,也羡慕他认定了就一直坚持、不论结果吧。
井袖说:“没什么,反正,你加油吧,有好消息跟我说一声。”
真心换真心,一片真心出去,总有回应的,就算没回应,又能怎么样呢,不损失什么,也对得起自己。
有些事情,未必要有好的结果,但坚持本身,就已经足可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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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她继续往前走。
丁玉蝶曾经给她听过一句话,说是丁碛的临终遗言,截取了关于她的部分。
只一句。
“我留下的东西,就给井袖吧,就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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