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说,放心,世子必不可能袭爵,更不可能做了太子。
钟宛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郁王爷心知肚明,且早就给郁赦寻了“好去处”。
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让郁赦活到袭爵。
而那会儿的少年郁赦,竟还在担心他敬重的父王被人诓骗。
郁赦当时大约就躲在郁王爷门外吧?
十五岁的郁子宥,谦和,温润,怀瑾握瑜。
听到他忧心的父王不动神色的安抚心腹时、轻飘飘一句话定了自己的生死时,想的是什么呢?
爹不是爹,娘不是娘。
钟宛闭上眼,胸口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林思上前半步,站在钟宛身畔写道:主人,郁小王爷的父母都靠不住,你还要留下吗?
“留。”
钟宛踉跄了下,起身,“你走吧,我……我要去趟郁王府别院。”
第35章 “你…轻点。”
钟宛没林思飞檐走壁的身手, 只能让人套车, 天已经很晚了, 这会儿出去犯了宵禁,必然会被盘查,钟宛顾不上了, 拿了宣瑜的手令,披上外袍就上了车。
去郁王府别院的路上,钟宛倚着车窗, 心如刀绞。
钟宛还记得, 当年住在郁赦府上那半年,每隔几日宫里就有赏赐送下来, 大到西域进贡的宝马,小到郁赦寻常戴的配饰, 崇安帝什么都想着他。
好到连别院里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背着人议论,暗暗揣测郁赦的身份。
小钟宛听到了也只装没听见, 不想一抬头,正看见了出来寻他的郁赦。
两人隔着一道屏风,听着几个粗使仆役窃窃私语, 彼此无奈一笑。
少年郁赦温和的很, 轻易不会发作下人,小钟宛觉得尴尬,待仆役们走后故意满不在乎的问道:“你是不是总听人这么说?”
郁赦轻轻地点头。
小钟宛安慰的很牵强:“皇帝就长公主这么一个妹妹,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外甥,当然会对你好, 且你是将来的王爷,手握大权,是皇帝要倚重的……”
“不必开解我。”郁赦打断钟宛,淡然道,“都是无稽之谈,我明白的。”
小钟宛呆呆的:“你怎么明白的?”
郁赦失笑:“我爹娘如此疼我,我怎么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真爱护还是虚糊弄,我还是分得清的,我若怀疑这个,还配为人子吗?”
钟宛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的郁赦,对他的身世深信不疑。
无论旁人怎么擦侧,无论崇安帝对他的偏爱有多不寻常,郁赦也从不去怀疑自己父母。
那为什么,在自己离开不久后,他突然就去追查自己身世了呢?
按照郁赦当时的说法来看,别说去追查,就是有一分怀疑都是大大的不孝,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是谁引诱他去查的?
且,郁赦当时最多十六岁,他能有多大的能耐?
宣璟宣琼忌惮郁赦多年,探查了那么久,也是在出宫立府数年培植起了自己的人手后,最近才查出了一二分来,当年的小郁赦,何德何能,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想查什么就查出了什么?
谁在帮他?
或者说,谁在毁他?
少年郁赦被心怀不轨的人引导着,一步一步,从郁赦生母,到安国长公主,到郁王爷,也许还有崇安帝,这个人,暗暗引导着郁赦,推着他一点点看清楚,他待若珍宝的亲人,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真心待过他。
那么好的郁赦,就被生生的毁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郁赦后来一次次的寻死,是不堪重负,还是想顺了这些人的心思?
钟宛突然想起自己刚入京来时,还曾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似得问过郁赦:你到底有什么不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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